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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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以前来过一回。&rdo;&ldo;旅游？&rdo;&ldo;半是旅游半是工作吧。&rdo;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乔元礼逐渐觉出不对劲。安娜似乎不是往酒店方向开，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僻。&ldo;安娜小姐，您走错路了吧？&rdo;他终于忍不住问。安娜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荒郊野外的一条河边，几百米远的地方才能看见隐约的住家灯光。&ldo;没走错，乔先生，我就是要送您上路呢。&rdo;乔铭易拍案而起。&ldo;什么？！安娜要杀我爸？！&rdo;裴子莘急忙做出噤声手势，让他冷静。周围的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视线，幸好他们是用中文交谈的，老外们听不懂。乔铭易冷汗直冒。如何能冷静下来？他一直觉得自己离黑帮生活很遥远，乔元礼的地下世界对他来说更像一个离奇的故事，因为他向来不爱和黑道有瓜葛，又或许是这些年乔元礼把他护得太好了，从不让他接触那些腥风血雨。&ldo;安娜原本不姓林，姓罗。&rdo;裴子莘解释，&ldo;她爸爸曾是你爸的手下，死在你爸手里。她们一家被赶到国外，没多久母亲就自杀了。一个法籍华人家庭通过福利机构收养了她。那个福利机构对信息管理很严格，外人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世。&rdo;等等，姓罗？乔铭易的思绪溯时而上，飞回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被骗到荒郊野外，险些丧命。当时欺骗他的那个人……&ldo;小罗叔叔？&rdo;他喃喃自语。裴子莘望向远方：&ldo;她一直恨着你爸。和我认识之后，偶然知道我也跟元礼有关系，所以我们就一起策划怎么报复元礼。那时候我也恨着你们，恨不得你们都去死。但是我们两个人去对抗元礼，无异于蚍蜉撼树。元礼在国内势力大，唯一的机会就是把他骗到国外，在他势力所不及的地方下手。&rdo;&ldo;所以这次婚礼……？&rdo;&ldo;元礼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法国，所以我们打算从你身上下手。我们千方百计打听到你有个同学在法国留学，所以安娜想方设法接近何和。假如老同学结婚，你不可能不来。而你来了，我们就能绑架你，然后把元礼引出来。&rdo;乔铭易又想拍案而起，但忍住了。他之所以没被绑架，全是因为乔元礼为了追逐他也跑到了法国。何等阴差阳错！裴子莘继续道：&ldo;我原来以为她已经放弃了，因为她跟何和认识久了，发现何和人挺不错的，不忍心把他拖下水。而且计划太复杂，只要一个环节出错就会全盘皆输，不如收收心好好过日子。没想到……&rdo;&ldo;等一下！&rdo;乔铭易打断他，&ldo;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和安娜不是一伙的吗？&rdo;&ldo;这个嘛……一方面是因为不忍心看着元礼死。虽然他薄情了一点，但的确是个好男人。&rdo;裴子莘轻笑，&ldo;另一方面是因为我衷心希望安娜能够幸福。&rdo;他将腋下夹着的档案袋拿出来，从中取出一叠文件交给乔铭易。&ldo;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医院附近见面吗？当时安娜托我帮她拿一份体检报告。就是这个。&rdo;文件上都是法文，乔铭易看不懂，裴子莘便指着其中一行文字翻译给他听。&ldo;她怀孕了。&rdo;乔铭易瞠目结舌：&ldo;什么？！那她为什么还……&rdo;裴子莘耸耸肩：&ldo;孕妇情绪波动大吧。&rdo;&ldo;喂！认真点！&rdo;&ldo;我很认真。不论她成功与否，肯定都会遭到报复。只有你才能阻止他们了。阻止安娜杀死元礼，也阻止元礼报复安娜。&rdo;&ldo;他们在哪儿！&rdo;乔铭易一秒也不愿意等。&ldo;从前的计划是把元礼引到一个荒僻的地方杀掉。如果计划没变，她应该还会去那儿。&rdo;裴子莘拿出手机，在谷歌地图上将位置指给他看。乔铭易拔腿就跑，裴子莘叫道：&ldo;回来！&rdo;&ldo;还有什么破事儿？！&rdo;裴子莘拿出一串钥匙丢给他：&ldo;开我的车去。&rdo;乔元礼举着双手，在黑洞洞枪口的威胁下乖乖走向河边。月光洒在河面上，粼粼波光徐徐涌向远方。一派宁静安谧的景色，正适合做殒命之地。&ldo;安娜小姐，你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对我？&rdo;乔元礼冷静异常。&ldo;我本来不姓林，姓罗。&rdo;安娜冷冷道。&ldo;姓罗……原来是他。&rdo;乔元礼轻嗤，&ldo;当初有人劝我斩草除根，我说孤儿寡母看着怪可怜的就算了吧，把你们送到国外，想不到你们反而恩将仇报。&rdo;&ldo;恩将仇报？杀了我爸爸，逼死我妈妈，你还觉得有恩于我们？！&rdo;安娜低声怒吼，犹如一头发怒的母狮。&ldo;呵，这场婚礼就是为了引我出来吗？这么迂回的手段，也是难为你们了。&rdo;假如郑嘉义在身边，肯定要规劝大老板少说几句多活几秒，但乔元礼就是这样的性格，非冷嘲热讽一番不可。安娜果然恼羞成怒，绝不废话，食指按上扳机，正要扣下，不远处忽然亮起远光灯，伴随着急促的鸣笛。换作常人，此时肯定会惊慌失措，但安娜从容不迫，乔元礼几乎要夸赞她几句了。开车狂飙而来的正是乔铭易。他狂按喇叭，指望扰乱安娜，却失败了。为今之计只能开车直撞女子。但他想起安娜怀孕了。怎么能撞一个孕妇呢！脑中灵光一闪。记得《碟中谍5》里剧场刺杀一段，阿汤哥发现有两个狙击手准备暗杀总统，不论他击毙哪一个，另外一个都能得手。机智的阿汤哥没有选择杀死狙击手，而是一枪打中总统的肩膀，这样两个狙击手同时失去目标，保住了总统一命。乔铭易默默感谢阿汤哥的急中生智，然后猛打方向盘，撞向乔元礼。&ldo;爸！闪开！&rdo;乔铭易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伤害乔元礼的，可现在情况危急，只能寄希望于乔元礼的反射神经了。只听见尖锐的刹车声，同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乔元礼在车撞来的刹那飞身闪躲，安全滚进河畔的草丛中。安娜打偏了，子弹擦过车顶，留下一道焦灼的痕迹。而汽车……虽然乔铭易及时踩住刹车，但河畔泥土湿滑，汽车竟径直滑向水中！乔铭易发出叽哩哇啦的怪异惨叫。他开始后悔这么有勇无谋了！再这样下去他要么沦为人肉靶子被安娜打成蜂窝，要么哧溜进水里变成河鱼的美餐！左思右想，还是被打成蜂窝死得比较有尊严！于是他当机立断，跳车而逃。车子滑到水边，缓缓停止了。安娜立刻调转枪口，瞄准乔铭易。在她扣下扳机之前，乔元礼挣扎着从草丛中冲出来，将她扑倒在地，扭住她的手腕。安娜吃痛地叫了一声，松开手枪。乔元礼急忙将枪扔远，不让她拿到。&ldo;乔元礼……！&rdo;安娜咬牙切齿。乔铭易见形势逆转，连忙冲父亲大叫：&ldo;你别下手太重！她怀孕了！她是个孕妇！孩子是无辜的！&rdo;乔元礼定了定神，力道放松了些。安娜想挣脱他，又被他按回地上。&ldo;你干脆杀了我吧！&rdo;她绝望地说，&ldo;就像你杀了我爸爸那样！让我们一家在地下团聚算了！&rdo;&ldo;我杀你父亲是因为他罪有应得！&rdo;乔元礼低吼，&ldo;是他先想害我儿子，我才杀掉他的！你也是快当妈的人了，难道不明白？！&rdo;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为人父母的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一想到心爱的儿子险些丧命在那个狼心狗肺之徒的手里，乔元礼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人间地狱。一枪毙掉太便宜他了！乔铭易连滚带爬地来到他们近旁。&ldo;爸你没事吧？&rdo;他紧张地望着乔元礼。在车灯光芒中，养父身上沾满泥土和草叶，乔铭易不禁心疼又懊悔。他转向安娜：&ldo;你有什么怨什么仇就冲我来吧！&rdo;&ldo;铭易……&rdo;乔元礼感动地望向儿子。安娜咬住嘴唇，眼泪簌簌地往下落。乔元礼见她杀意已逝，便松开手。女子恍惚地起身，一瘸一拐走向自己的车，路过手枪时乔铭易全身紧绷，生怕她杀个回马枪，但安娜看也不看地上的枪，跌跌撞撞上了车。不多时，那辆车便消失在夜色中。&ldo;就这么放她走了？&rdo;乔铭易讶异。&ldo;她已经放弃了，我看得出来。&rdo;乔元礼手臂突突地疼，大概是闪躲时在地上撞了一下，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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