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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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她自己为什么不来？&rdo;傅庭筠打断了她的话，笑望着她。当然是因为你当着冯奶奶还敢说她疯癫了！念头一闪而过，这样的话雪梅却不敢说。如果不是看在将军的份上，姨娘又怎么会自降身份请你吃饭？反正姨娘的心意已经到了，将军回来也有了交待，至于你接受不接受，那就是你的事了。何必冒冒然亲自过来，谁知道你会说些什么？她在心里腹诽着，面上却依旧笑盈盈的：&ldo;我们家姨娘原本也想亲自来的，又怕姑娘心里还有疙瘩，不好意思来……&rdo;&ldo;雪梅，&rdo;傅筠再次打断了她的话，&ldo;我ru娘有句俚语，说，满瓶子不响，半瓶子咣当。意思是说，越是有本事的人，说起话来做起事来就越稳当，轻易不会胡乱说话，可这话要是说出了口，定然是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一点错的。越是那等天上全知道，地下知一半的人，越是怕别人轻瞧，所以事事都要走在别人前面，句句都不让人，因而聒噪得很，说出来的话经不起推敲，漏洞百出。这句俚语到了我母亲那里，就变成了&lso;满招损，谦受益&rso;。意识是说，骄傲自满容易招来损害，谦虚谨慎会得有益处。这两句话的意思异曲同工。不过，我想我跟你说我母亲教训我的话你未必听得明白，但我ru娘的俚语你应该能听得懂才是。&rdo;雪梅的脸腾地一下胀得通红。傅庭筠这是在骂她没有见识！&ldo;你们家姨娘既然有心给我赔罪，想必是知道错了。又何必担心我心里有没有疙瘩呢？&rdo;傅庭筠就是要教训雪梅，说话当然不客气，&ldo;要照着你的话，那廉颇老将军去给蔺相如请罪的时候，还得要看看蔺相如是否已经原谅了他才行？如果不愿意，那就不去请罪了？&rdo;她叹道，&ldo;由此可见不读书的害处。传句话都要传错！&rdo;雪梅嘴唇发抖，脸色发紫，低着头，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ldo;我这才明白陌将军为何要让我教你们家姨娘规矩了！&rdo;傅庭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ldo;回去跟你们家姨娘带句话，长幼尊卑，天地之道。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半点也马虎不得。一旦行差踏错，是会被人嗤笑的。她既然要给我赔罪，先想好了再行事，不要像半瓶子的水，说话行事不用脑子，让个贴身的丫鬟到我面前大放厥词。简直是不知所谓！&rdo;雪梅喃喃应喏，像霜打了的茄子。傅庭筠就朝着郑三娘使了个眼色。郑三娘立刻大声道：&ldo;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禀了你们家姨娘。&rdo;说完，低声嘀咕了一句&ldo;真是没教养&rdo;，说得雪梅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慌慌张张地给傅庭筠曲膝行礼，匆匆转身就走，谁知道却踢到了块放在甬道上、和甬道砖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青砖上，钻心的痛。她&ldo;哎呀&rdo;一声捂了脚，脑海里浮现出傅庭筠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哪里还敢出第二声，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背后传来郑三娘哄然的大笑声。&ldo;姑娘，没想到您这么会说话。&rdo;她满脸敬佩地望着傅庭筠，&ldo;把个雪梅骂得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rdo;傅庭筠却朝着她眨了眨眼睛：&ldo;你也不错啊！那盆水泼的正是时候。&rdo;郑三娘不好意思地笑，突然地&ldo;哎哟&rdo;一声，担心地道：&ldo;姑娘，我平时说话也大大咧咧的，要是有什么错，您，您一定要告诉我，免得我被人笑话……&rdo;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表情也变得羞赧起来。郑三娘原是良民，机缘巧合才做了她的仆妇。他们俩口子对傅庭筠都没有外心，有时候傅庭筠觉得他们不是自己的仆妇，而是自己落魄的亲戚，不过是投奔了她帮着做点事罢了，这种事在傅家，也是屡见不鲜的。&ldo;你要是做的不对，我早就说了。&rdo;傅庭筠笑道，&ldo;可见你没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rdo;郑三娘想想，也是，遂放下心来。傅庭筠就邀她：&ldo;走，我们去厨房看看！今天回到家里，我们做顿好吃的。&rdo;郑三娘欢快地应着&ldo;好&rdo;，和傅庭筠去了厨房。揉面，擀皮，剁馅，她们做了猪ròu白菜馅的饺子。黄昏时分，厨房门窗四开，晚风徐徐吹进来，把一个个白生生的在沸水里翻滚着的饺子从锅里捞出来端上桌，摆上一盘黄澄澄的豆芽菜，再炝上一碟绿油油的水芹，屋里就开始飘荡着股幸福的味道。暮色降临，糊着高丽纸的窗棂上年年有余的大红窗花依旧鲜艳亮丽，却又映上了小孩子低头写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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