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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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红不耻下问：&ldo;那那个宋部长怎么成他姐夫了？他连姐都没有。&rdo;大庆从鼻子里喷了一下：&ldo;谁知道，反正十几顿酒喝过来，他就算没姐，也多了一大帮姐夫。&rdo;沈巍讲完早晨的课，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往外走，他站在讲台上收拾着桌上的教案。教室外的阳光打进来，晃了一下他的眼，沈巍手上的动作一顿，低下头，就看见一股金线从窗外不知什么地方&ldo;勾&rdo;进来，一直缠住了他颈上的吊坠。沈巍伸手想把那团线拉下来，可是手指径直穿了过去，金线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慢慢地分出很多股，缠上他的手指、身体、脖颈上。沈巍闭了闭眼，再睁开，面前什么都没有了。他忍不住伸手握住那团光芒四射的小球，心里明白，见了那人一面，以后恐怕就躲不开对方了。赵云澜温暖的手几乎让他心乱如麻，一天过去了，他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时的温度，那么烫，那么灼人。还是……先躲他一阵子吧。赵云澜早晨就跑出去了，一整天没人影，直到晚上快下班，才一个电话打到了办公室，此时，林静和祝红已经在领导带头缺勤的情况下翘班跑了，大庆趴在一台电脑的主机散热口后面，睡得人事不知，楚恕之依然板着那张棺材脸，旁若无人地乒乒乓乓扫雷。郭长城只好自己接了电话：&ldo;喂？&rdo;&ldo;小郭？&rdo;赵云澜问，&ldo;忙么，不忙帮我做件事。&rdo;郭长城：&ldo;好，您说。&rdo;&ldo;明鉴‐‐哦，就我那块表，里面煞气太重，汪徵不能久待，过两天我要想办法带她走，得找个别的东西当载体，你上网给我买一个人形的娃娃，最好大一点，得能站起来、能动就更合适了，找同城的店，跟他们说急用，让他们明天就送到。&rdo;郭长城一边点头一边夹着电话在网上搜：&ldo;赵处，我找到一个，是真人等身，关节灵敏，能站立……&rdo;赵云澜那边似乎有什么事，有点急，听到这就打断他：&ldo;行行行，这个不错，就买这个，让他们快点送货。&rdo;郭长城应了一声，才想点击购买，无意中扫了一眼店名，骤然被雷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发现这是一家情趣用品店。纯情小宅男的脸&ldo;腾&rdo;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地对电话那边说：&ldo;赵、赵处……这个……这个有点……&rdo;赵云澜：&ldo;什么呀？哎呀贵一点不要紧，你记得要发票就行，全额报销‐‐行我不跟你说了，这有点事，你给我抓紧时间啊！&rdo;说完，那边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郭长城盯着电脑屏幕，默默地……蛋疼了。山河锥…出发那天，直到他们到了机场，赵云澜的脸都板得像个棺材。当那个真人等身大小的充气娃娃被寄到光明路4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连没来得及走远的快递员小哥都听到了赵处愤怒的咆哮。他说：&ldo;郭长城，你脖子上扛得是个夜壶吗？！&rdo;郭长城没能适应骤然撕掉温情面纱的领导，一脸信息量太大、拥堵了他反射弧的呆样。大庆好奇地伸爪扒拉了一下面前的大娃娃，也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那东西发出了一声十分逼真的……不和谐的叫声。大庆的毛炸起来老高，赵云澜的脸都青了，指着那娃娃，气得足足有半分钟没说出话来。郭长城就像个受到了惊吓的小耗子，眼珠都不动，呆呆地贴着墙角站着。赵云澜好容易把胸口憋得这口气咽下去，噎得他嗓子疼，好半晌，才虚弱地对祝红说：&ldo;你能不能……给衣服找件它穿上……&rdo;说完，自己也觉出不对，还没来得及更正，他放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就响了，赵云澜嘀咕了一声：&ldo;气死我了。&rdo;就捂着胸口摔门出去了。祝红扭过头来，对郭长城说：&ldo;你是把鬼见愁气得&lso;说都不会话&rso;了么？厉害。&rdo;郭长城：&ldo;……&rdo;他奇迹一般地领会了祝红嘴里的&ldo;鬼见愁&rdo;指的是谁。林静拍拍他的肩膀：&ldo;我刚发现，小郭，你才是真壮士！&rdo;郭长城快哭了。楚恕之默默地抱起了大庆猫，伸出手捂住了它的眼睛，带着他一贯苦大仇深的表情，扭过了头，避开这一摊不堪入目的东西。临到出发的时候，祝红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巨大的军需袋，把娃娃囫囵个地塞了进去，对着空气说：&ldo;委屈你在明鉴里再待一会，等下了飞机再进来。&rdo;一缕白烟从赵云澜的表盘上飞出来，绕着祝红飞了一圈，最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露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少女的模样，赵云澜身边大概不那么让鬼舒服，汪徵看起来明显憔悴了不少。&ldo;全当我是晕机了。&rdo;汪徵用一种起如游丝的声音说，然后她看了看自己未来的身体，总是雾蒙蒙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点无法言喻的谴责来。郭长城头也不敢抬。最后，光明路4号刑侦科全体，还是厚颜无耻地跟着一起去了，他们闲得蛋疼，决心去围观究竟什么东西请动了赵云澜这尊大佛。不过一路上也没人敢去触赵处的霉头，连大庆都变成了一只指头大的猫咪挂坠，老老实实地趴在了祝红的手机上‐‐他们的头儿看起来就像是要去劫机的。……直到他们在候机大厅碰上了沈巍和他的学生们。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赵云澜青得发黑的脸一瞬间就雨过天晴了，冷冽的眼神一瞬间就融化了，方才身上悠悠地转着的那股黑气一瞬间就消散了。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的同事，大步走向了被学生们围在中间的男人，在精心设计的相遇中装模作样地说：&ldo;沈巍，怎么这么巧！&rdo;沈巍的眼睛闪了闪，赵云澜一时没看出来他是得到了惊喜还是受到了惊吓，反正过了好一会，沈巍才推了推眼睛，点点头：&ldo;赵警官。&rdo;祝红看着那边，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在一帮象牙塔里的老师和学生之间，赵云澜轻而易举地就成了那个掌控全场的人，沈巍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这些熊孩子们就三言两语地被赵云澜套出了具体目的地和考察任务。赵云澜笑眯眯地问：&ldo;城区和清溪村中间有十几个小时盘山道的车程，你们打算怎么去？&rdo;沈巍立刻明白了这家伙的不怀好意，可惜猪一样的队友太多，他刚要开口，穿红衣服的女班长就快言快语地说：&ldo;坐大巴呀！&rdo;沈巍：&ldo;……&rdo;&ldo;大巴一天只有一趟，清晨六点出发的。而且和你们的目的地不完全是一条线路，我知道你说的那辆车，那是往一个县区去的。&rdo;赵云澜见人上套，越发好整以暇。女班长愣了一下：&ldo;我查了地图，好像中途可以下车，然后走过去似乎也不远……&rdo;&ldo;以你们的小身板，能走四五个钟头吧。&rdo;赵云澜往后一靠，用眼角扫着沈巍，&ldo;东边的平原西边的山，在山地地区，地图上不远的距离，你可能要翻好几座没有开垦过的荒山，我说四五个小时，还得在你们不迷路的前提下，你想，你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了，再走上四五个小时，估计要露宿荒郊的，现在这个季节，那边已经冷到你没法想象的地步了，露宿雪地……&rdo;学生们不负众望地发出了一阵焦头烂额的讨论。赵云澜发现沈巍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有种刻意讨好被人看出来的尴尬感，忍不住蹭了蹭鼻子，干咳一声：&ldo;好了好了，同学们稍安勿躁，这么着，我那边有几个朋友，帮你们叫几辆车来，到时候大家正好可以一起走，也有个照应，你们觉得好不好？&rdo;女班长愣了一下：&ldo;这……太麻烦你们了吧？&rdo;赵云澜摆摆手，已经掏出了电话，伸手一勾沈巍的肩膀，冲她挤挤眼睛：&ldo;有什么不好的，我跟你们老师是什么关系……&rdo;沈巍侧过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ldo;什么关系？&rdo;赵云澜卡了一下，沈巍的眼神像带了钩子‐‐这个问题，说远了是打自己的脸，说近了呢，又显得太不要脸，赵云澜心里一转：&ldo;邻居啊！小同学们得记着，以后出门在外，就是远亲不如近邻，这要是相处得好，邻居会比真正的亲人还亲，是不是沈老师？&rdo;沈巍带着几分无奈地对他笑了一下，直接把心怀鬼胎的赵处给电晕了。&ldo;谢谢。&rdo;赵云澜听见他说。&ldo;谢什么？&rdo;赵云澜站起来，殷勤地说，&ldo;哎对了，这个时间你们还没吃饭吧，等等我啊。&rdo;沈巍一个没拉住，他已经转身走了。片刻后，赵云澜拎着几个大塑料袋走了出来，好在他没有晕彻底，路过的时候还顺手塞了两包给郭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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