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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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先生哼了一声：&ldo;我不是担心我无人赡养，我是担心你们两个臭小子，将来老了无人送终!&rdo;颜宁低头悄悄地吐了吐舌头：&ldo;爹爹，您不用担心，我和杨沐将来会老有所依的。我们自己不能生，去领养两个总还是行的。&rdo;颜先生说：&ldo;你这是什么话，自己不生，去领养别人的孩子!&rdo;会审一直没有说话的颜老先生突然出声：&ldo;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两个孩子，我看也不是一时冲动，就随他们去吧。&rdo;颜先生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ldo;爹?&rdo;颜老先生叹口气：&ldo;若是宁儿是个丫头，他们就跟当初你和素心一样了。&rdo;颜先生眼眶有些泛红。&ldo;他们两个这样相亲相爱，互相扶持，不是好过你和素心天人相隔么?虽然他们同为男子。你若是硬让他们分开，我看杨沐这孩子孝顺又仁厚，岂能不答应?但是这样，就能使他们真的死了心、绝了念?恐怕以后，宁儿不过是走你的老路罢了。&rdo;颜宁跪行了几步，上前搂住父亲的腿，不由得流下了眼泪：&ldo;爹爹，您就成全了我和杨沐吧。本来我们的事，我不想说出来的，但是前一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觉得，人活着，就应该珍惜眼前人，不要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有件事，宁儿怕两位老人家担心，一直都没敢告诉你们。我在京城入了大狱，差点见不到你们了。&rdo;&ldo;什么?!&rdo;颜先生和颜老先生都吓了一大跳，&ldo;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do;颜宁低着头，一边轻轻地啜泣，一边将所有的事细细叙来。杨沐也跪过来替他擦眼泪，一边在旁边补充。颜先生听完，拉大了嗓门说：&ldo;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跟我们说，这万一宁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让我和你祖父怎么办?&rdo;杨沐连忙说：&ldo;先生您别激动。我到京城的时候，颜宁的罪名虽然已定，但是判决一直都没有下来。托去打听消息的朋友说，朝中政局变幻莫测，颜宁的罪名也不至会被处以极刑，所以就想等着事情有个确切的结论再告诉你们，免得你们担心。&rdo;祖父在一旁问：&ldo;那宁儿是辞了官回来的?这劳什子官，做得人提心吊胆的，辞了好!&rdo;杨沐狐疑地看着颜宁，他什么时候写信回来的。颜宁笑一笑，他的信是他写完辞呈之后就写的，信上主要说了他和杨沐的事，顺带提了一句，恐会辞官还家。颜宁忙说：&ldo;祖父，我去辞官了，人家没批。&rdo;祖父问：&ldo;那你是回家省亲?&rdo;&ldo;不是，是外调。&rdo;&ldo;外调，调哪儿了?&rdo;&ldo;佑州。做知州。&rdo;&ldo;佑州?!&rdo;颜先生和祖父显然激动了。&ldo;是的，以后我回家，或者你们二老去佑州看我，就都方便了。&rdo;颜宁破涕为笑。祖父微微点头：&ldo;佑州那地方不错，听说那儿的鳜鱼相当肥美。&rdo;颜宁非常狗腿地巴结祖父：&ldo;等我上任了，就接您过去，天天给您买鳜鱼吃，杨沐的手艺可好了。&rdo;祖父咂巴着嘴：&ldo;是吗?那我要好好尝尝。&rdo;颜先生显然还没忘记这会审的初衷，但是看着这对祖孙，也只能吹胡子瞪眼睛。杨沐看着他们祖孙三个，腹中闷笑了好几回，三堂会审的话题完全转了方向，希望不要再被提起就好了。但显然他没这么好运，颜先生看那对祖孙的对话他插不进去，便对杨沐说：&ldo;杨沐，就算是我不反对你和宁儿在一起，那你怎么跟你母亲交代?&rdo;对于这个问题，杨沐也是深思熟虑过的，自从他决定要跟颜宁在一起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这个问题。&ldo;回先生话，这个问题我思虑已久。不能娶妻育儿，的确是有点对不住我娘。但是我会想办法说服我娘的，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一心希望我幸福快乐，又很喜欢颜宁，我想她会接受颜宁的。&rdo;颜先生叹口气：&ldo;哪一位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快乐幸福呢，只是儿女不要利用这份包容而为所欲为，辜负了父母的深情厚谊。&rdo;这一句话，说得杨沐愧疚无比。颜先生不亏是做先生的，一下子就能抓住学生的心理弱点。杨沐低低地说：&ldo;是我自私了。但是我想，我娘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有一个自己的孙子。若是我同意跟颜宁分开，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有真正的幸福，而且颜宁也不会。所以为了颜宁，我决定要自私一回。而对我娘的负疚，就让我去背负，并尽量偿还吧。&rdo;颜先生知道这个学生死心眼，只能摇摇头：&ldo;那你回去同你母亲说，说通了，再来找颜宁。你明天就回去。&rdo;杨沐看着颜宁，他本来说好了，要陪颜宁过完端午节，然后一起去杨村的。颜宁在一旁说：&ldo;爹，让杨沐陪您和祖父过了节再走吧。&rdo;颜先生说：&ldo;咱家有你陪就够了。他是他家唯一的儿子，本来跟你一起，就已经够让他母亲伤心的了，这会儿当然要回去陪他母亲过节。不要娶了媳妇就忘了娘。&rdo;杨沐一听，立即喜笑颜开，先生这是同意他和颜宁在一起了。于是连忙重重磕了个头：&ldo;多谢先生成全。&rdo;颜宁却急起来：&ldo;爹爹，您说反了!是您娶媳妇，不是嫁儿子。&rdo;颜先生：&ldo;……&rdo;祖父和杨沐倒是乐得哈哈大笑。既然先生发话了，杨沐只好改变计划，独自回家过端午节。先生说得很在理啊，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只是这个媳妇，不知道要怎么领给娘看，她才会高兴呢。杨母本来以为儿子不会回家过节了，不料竟见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欣喜之外又有些狐疑。三宝和徐贵生不是说，儿子会和颜宁一起回来啊。杨母看了看杨沐身后：&ldo;铁蛋，贵生不是说你会带颜宁来咱们家玩的?&rdo;杨沐呵呵笑起来：&ldo;颜宁他在家过节呢，先生把我赶回来了，说是要我回来陪您过节。&rdo;杨母也笑起来：&ldo;颜先生也真是的，他的学生陪他过一次节怎么了，还非要你回来陪我过节。&rdo;杨沐伸手扶住母亲消瘦的胳膊：&ldo;先生说的也没错，到了家门口还不回来陪娘亲过节，实在有点说不过去。&rdo;这时桂琴挺着大肚子出来了：&ldo;杨沐兄弟回来了啊。&rdo;杨沐吃惊地看着她：&ldo;桂琴姐，你什么时候怀上的?怎么不跟我说啊，害我还把贵生派出去做事。&rdo;桂琴羞涩地笑一下：&ldo;女人生孩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rdo;杨母在一旁说：&ldo;现在桂琴身子重了，家里是要留个男人了。以后就不让贵生出去了吧。&rdo;杨沐点点头：&ldo;嗯，让贵生留在家里照顾桂琴姐。&rdo;桂琴反而不好意思了：&ldo;我们本来是要照顾大娘的，现在反倒变成你们来照顾我了，这如何说得过去。&rdo;杨沐说：&ldo;怎么说不过去?你既然在我家，那就好好养好身体，我娘就喜欢孩子，她巴不得照顾你呢。&rdo;杨母说：&ldo;是啊，我就盼着家里多几个孩子吵闹呢。要是铁蛋也能生两个就更好了。&rdo;杨沐连忙转换话题：&ldo;元儿呢?&rdo;&ldo;他刚刚还在，可能跟杨旭出去玩了。&rdo;桂琴答。&ldo;娘‐‐娘‐‐我刚刚跟杨旭斗蛋，我赢了。&rdo;一个声音由远至近，接着一个人影飞快地跑进来，&ldo;啊，杨叔叔回来了啊!&rdo;然后纵身一蹦，攀上了杨沐的脖子，挂在他背上。桂元现在父母双全，备受宠爱，底气也足了，性子活泼开朗了许多。杨沐没提防，被他拉得稍稍往后一闪，然后站稳了，抓住桂元的双手，原地打了个圈，将桂元甩得飞起来，逗得他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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