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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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员外在吴严走后半个月终于恢复了常态，他开始含饴弄孙，和颜悦色对待吴宽和吴慈。想起次子临走前交待自己的那些话，便找个机会同杨沐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要你找好能够接替你位置的人，那就随时可以离开了。杨沐既感激又雀跃，写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颜宁，只是目前最要紧的是给母亲治疗身体，石大夫说大约需要半年的时间才开始有疗效，所以至少要等到年后才能辞了账房之职，接替的账房就可以慢慢找了。过了两个月，颜宁给杨沐送来了一份惊喜。这天中午，杨沐吃过午饭，像往常一样给母亲做推拿。治疗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石大夫每天还是来给母亲施针，从目前的情况看，果然已经到了疗效甚微的阶段，但是杨沐已经习惯了每日雷打不动给母亲推拿的生活，所以无论疗效如何，都不影响他的执着。推拿完毕，然后去账房做事。外间的伙计告诉他，外面有个年轻人来找他。杨沐出去一看，竟然发现是大新，十分惊喜地跑过去，在他肩上锤了一下：&ldo;大新，怎么是你?太难得了。&rdo;成年后的大新身材高大，面相还是那么憨厚朴实。杨沐自搬到平城之后，跟几个老朋友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三宝是跑船运的，有时候会来平城看看杨沐，而大新，只能是每年回家过年的时候见上一面了。大新笑起来：&ldo;颜宁写信告诉我，你也许需要我的帮助，我就来了，顺便看看婶子。&rdo;杨沐一听就明白了，大新在蓉乡一家绸缎铺做账房，算起来年头比自己还长两年呢，经验充足，人品也诚实敦厚，还有谁比他更适合接替自己的位置呢。颜宁连接替的人选都替他找好了，这可真不知道叫人如何高兴。于是连忙将大新往后面领。&ldo;大新，你真的愿意来吴家做账房?&rdo;大新笑一笑：&ldo;那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怕我不及你好，吴家还不愿意呢。&rdo;杨沐笑起来：&ldo;你那是什么话。当年在私塾的时候，你算术比我还好，人又细心，又沉得住气，做起来只有比我好。&rdo;这句话说得大新腼腆起来：&ldo;你太夸奖我了，我也就算术还过得去，旁的可什么都不及你们。&rdo;杨沐拍拍大新的肩：&ldo;得，这话我们就别说了，咱都自己人，说多了就显得生分了。总之我是相信你能够胜任这个事的。走去看看我娘吧，最近在针灸治疗，效果还不错，大夫说过两个月也许就能站起来了。&rdo;&ldo;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这几年可苦了你和婶子了。&rdo;大新一边说一边随着杨沐进了屋。&ldo;娘，您看谁来看您了?&rdo;杨沐大声朝屋里说，又悄悄地对大新说：&ldo;别跟我娘提我要辞账房的事，我还没跟她说呢，怕她上火，说我不识好歹。&rdo;&ldo;行，你放心吧。婶子，您最近身体好吗?我来看看您。&rdo;杨母做完推拿，躺在c黄上等石归庭大夫来给她施针，看见儿子领了人进来了。&ldo;这不是大新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坐。&rdo;大新有些不好意思：&ldo;婶子来县城这么久，我都没来看过您，实在有些不好意思。&rdo;杨母笑了起来：&ldo;可别这么说，大家都有事情要忙啊。你看铁蛋，天天伺候我这个老婆子，真是一天空闲时间都没有。&rdo;大新坐下来，陪杨母话家常，说一说村子里最近发生的事，唠一些家长里短。杨沐去厨房给大新弄吃的，他一早从蓉乡过来，搭别人的顺风船，一路走走停停，到得县城的时候都已经过了饭点了。杨沐端了饭菜出来的时候，石归庭也到了。刚开始石沉水每次都陪着小叔一起来，学习如何行针，后来知道这种治疗是靠日复一日的重复和积累，就不天天来报到了，他也有别的事要忙。杨沐跟石归庭打招呼：&ldo;石大夫来了啊，您先坐一会儿。大新，你还没吃午饭吧，先随便吃点，晚上我再做好吃的。&rdo;大新坐到堂屋去吃饭，杨沐领石归庭去给母亲针灸。时值盛夏，午后的热度是最大的，石归庭聚精会神地给杨母的背上、腿上扎银针，头上冒出密密的细汗。杨沐拿着大芭蕉扇，在一旁给石归庭和母亲打扇。石归庭细细询问杨母的感受。待行过一遍针后，杨沐递上湿帕子给他擦汗，又自去搓了帕子给母亲擦汗。石归庭一边喝茶一边看他，这个杨沐真令人吃惊，开始听说他三年如一日地照顾母亲，自己还有点难以置信，这几个月自己来替杨母治病，每次都能看到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母亲，从来不知什么叫厌烦。人说久病c黄前无孝子，自己行医多年，见过这样的例子不计其数，却极少有像杨沐这样的，真真的至孝至诚。杨沐端了木盆去厨房换水，石归庭又重新给杨母新一轮的施针，一边跟杨母说话：&ldo;杨夫人真是好福气，有杨沐这么一个孝顺儿子。&rdo;杨母欣慰地笑起来：&ldo;是啊，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只是苦了我儿，我这一病就是好几年，拖累得他白白放弃了大好前程。&rdo;说毕又轻轻叹了口气。石归庭是听说过杨家母子的遭遇的：&ldo;杨夫人也不必自责，你觉得是拖累，但是杨沐却甘之如饴呢。你活得健健康康的，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你放心，顶多再有三个月，你就能下地了。&rdo;杨母喜出望外：&ldo;真的?&rdo;&ldo;真的。我以前治疗的病人情况比你的还糟糕，治疗不到半年，就能下地行走了。只是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健步如飞了，得有一个长期的恢复期。&rdo;杨母笑起来：&ldo;那没啥，只要能下地行走，我就不需要事事都依仗铁蛋了。&rdo;石归庭也笑起来，每次听到杨母叫杨沐铁蛋的时候，他就想笑，那么出色的人物，居然有这么一个小名。杨沐端了水进来，看见他们在笑，便问：&ldo;有什么高兴的事吗?&rdo;杨母对儿子说：&ldo;石大夫说我还需要不到三个月，就能下地行走了。&rdo;杨沐也惊喜起来：&ldo;真的吗?&rdo;石归庭面上带笑，点了点头：&ldo;令堂的恢复状况不错，应该很快便能见到治疗效果了。不过长久没有下地，重新学走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你们要耐得住性子。&rdo;杨母说：&ldo;我不怕吃苦，只要能好起来，多苦我都受得住。&rdo;大新吃过饭进来，也听到这段话了，他搂了下杨沐的肩膀：&ldo;如果真是这样，那简直是太好了，你的坚持终于有回报了。&rdo;杨沐望向石归庭：&ldo;那真要感谢石大夫了。&rdo;&ldo;医者父母心，这是我应该做的。&rdo;石归庭收拾好手中的银针，塞进诊箱，&ldo;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施针。&rdo;&ldo;铁蛋送一下石大夫。&rdo;杨母在c黄上吩咐。&ldo;知道的，娘。&rdo;杨沐一边应，一边帮石归庭掀开竹帘门，嘴上客套，&ldo;外面日头还很大，石大夫不如休息一下再走。&rdo;石归庭笑一下：&ldo;不了，今日沉水有点小恙，想是中暑了，我得回去替他坐堂。&rdo;&ldo;那石大夫就慢走。&rdo;石归庭站在桂花树下，欲言又止。&ldo;石大夫可还有事?&rdo;石归庭沉吟了一下：&ldo;令堂虽然说腿疾可以痊愈，但是这几年她卧病在c黄，焦虑忧心，身体却是亏损不少。就算是腿疾好了，身体也要较常人羸弱不少，还需要长时间慢慢调理。&rdo;杨沐呆了半晌才出声：&ldo;我知道了，有劳石大夫费心了。&rdo;大新等半天没见杨沐进屋，出来一看，杨沐正在桂花树下发呆呢，就叫他：&ldo;杨沐，怎么不回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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