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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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嬷嬷急急地迎了上去，把去东府的事说了，最后道：&ldo;……六太太的意思，这样的人是留不得了，为着从前奶奶的名声，最好还是远远地嫁了。&rdo;她怕再生波澜，把纪氏搬了出来。窦世英错愕，半晌才道：&ldo;既然是六太太的意思，你就按着六太太的意思办吧！&rdo;俞嬷嬷得了话，急急地去回了媒人，当天晚上就一副门板抬了玉簪出去。而窦世英在原地呆立半天，吩咐身后的高升：&ldo;你去帮我收拾东西吧，我去趟六爷那里，看看寿姑。&rdo;高升忙道：&ldo;那您早去早回，明天一大早还要祭拜祖先。&rdo;窦世英点了点头，去了东府。窦世横正在收拾要带到京都去的书卷，书房里有些狼藉，见窦世英过来，和窦世英到厅堂里坐下。&ldo;寿姑和你六嫂去老二媳妇家串门去了，&rdo;他给窦世英倒了杯茶，道，&ldo;看时辰应该快回来了。&rdo;窦世英轻轻地说了声&ldo;麻烦六嫂了&rdo;，端着茶盅沉默良久。窦世横笑道：&ldo;怎么了？嫌家里烦？&rdo;窦世英淡淡地一笑，答非所问地道：&ldo;六哥，诸家要退亲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给诸家说好话？&rdo;窦世横有些意外，半是玩笑半是调侃地道：&ldo;你的名声已经够差的了，要是再被诸家退亲，以后恐怕找不到什么好媳妇了。&rdo;窦世英听着想了想，突然展颜一笑，眉目舒展开来，如一副缓缓打开的画卷，有种自然写意的流畅与随意。窦世横看着一愣，窦世英已抬了抬端着茶盅的手，笑道：&ldo;六哥，我敬你一杯。&rdo;&ldo;哟！&rdo;窦世横压下心底的异样，笑道，&ldo;你这又是为哪一出？&rdo;&ldo;就是想跟六哥说一声&lso;多谢&rso;！&rdo;窦世英嘴角噙着笑，目光却认真又郑重，让窦世横微微有些惊讶，正想问他出了什么事，外面传来一阵嬉笑声。&ldo;是寿姑回来了。&rdo;窦世横道，和窦世英一起出了耳房。大红灯笼照得院子一片红彤彤的，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纪氏和窦昭走了进来，纪氏低着头，不知道和窦昭说了句什么，窦昭仰着脸，望着她咯咯地笑，耳边坠着的小小赤金丁香忽闪忽闪的，像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子般顽皮可爱。窦世英鼻子一酸。如果谷秋还活着……不知道有多高兴！他不由蹲下身，张开手臂冲着窦昭喊了声&ldo;寿姑&rdo;。窦昭抬头，看见剑眉星目的窦世英。她静静地站在纪氏的身边，徐徐地喊了声&ldo;爹爹&rdo;。窦世英的笑容僵在脸上，手臂仿佛托着千斤力，慢慢地垂落下来。纪氏忙推了推窦昭，笑道：&ldo;你爹爹明天就要走了，他今天特意来看你的。&rdo;窦昭佯装不懂，曲膝给窦世英行礼，脆生生地和父亲道别：&ldo;爹爹一路平安！&rdo;窦世英失笑。自己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他笑着上前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ldo;寿姑在六伯母这里，要听话，知道不？&rdo;窦昭笑嘻嘻地点头。窦世英给纪氏行礼：&ldo;寿姑就请六嫂多多费心了。&rdo;纪氏忙还礼：&ldo;七叔客气了。寿姑乖巧懂事，我们都很喜欢。&rdo;窦世英笑着告辞。窦世横送他。被窦世英拦住：&ldo;明天大家都要起早，就不用这么客气了。&rdo;窦世横是个慡快人，笑着朝窦世英挥了挥手：&ldo;那我们明天见。&rdo;和纪氏并肩而立，望着窦世英离开。清风明月下，繁枝婆娑，窦世英的背景孤单而寂寥。窦昭扭过头去，啪嗒啪嗒地跑进了内室。※※※※※高氏站在栖霞院东厢的台阶上，玉簪花浓郁的香味热烘烘地扑面而来，从正屋隐约传来庞氏娇滴滴的笑声，仿佛针尖刺在她的心上，是那么地令人难以忍受。她顿时心浮气躁，忍不住在院子里打起转来。自己怎么就和庞氏做了妯娌？见过不要脸的，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的脸都给庞氏丢光了。想她从小到大行得端、走得正，不管什么时候都堂堂正正毫不畏惧，何曾像现在这样，走路都要看着脚尖……高氏气呼呼地在庑廊前站定。不管王知柄是怎么想的，反正她明天一早就回南洼，然后带着儿子去京都看望父亲，再也不趟这滩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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