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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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第2页）

&esp;&esp;晴荷忙又给她用筷子挑了半碗炒面，兜了一层浇头：“汤不顶饿，娘子再吃这瓠羹。府里头的瓠羹，魏夫人素来的规矩是，不用羊油炒面，故而不腻。浇头里除了瓠子呢，夫人加的是自酿的腌萝卜丁和兔腿丁，吃起来特别清酸开胃。”

&esp;&esp;瓠羹这种点心，姚欢已经很熟悉。这是汴京最常见的市井饭食品种，乃用瓠瓜（甜葫芦）切丝，和各种肉类同煮成汤，浇在炒面或者烩面上。

&esp;&esp;但加酸萝卜丁和兔腿丁的版本，姚欢还是头一次吃到。市肆里售卖的瓠子羹，店家还是会选择油脂多的肉类，而曾府这样的人家，确实就不太追求饭菜点心的高热量。

&esp;&esp;姚欢当初吃过一顿魏夫人的拿手菜，回味了至少七八天。眼下这顿雪中送炭又不失鲜美精致的夜宵，尤其那腌笃鲜，更令她惊喜。

&esp;&esp;爱吃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esp;&esp;会做饭的人脾气不会太坏。

&esp;&esp;这未来的婆婆，自己倒是可以和她常切磋切磋厨艺呐。

&esp;&esp;姚欢狼吞虎咽地吃完瓠羹面，拿帛巾拭了嘴，晴荷忙和小婢子撤了食盆木几，又递来一个包得厚实的汤婆子。

&esp;&esp;“姚娘子安寝吧，这两个小养娘就睡在墙边，你有事尽管喊她们起来。奴去四郎房里伺候了。”

&esp;&esp;姚欢正要表达谢意，听到最后一句，不由一愣。

&esp;&esp;什，什么叫“四郎房里”

&esp;&esp;“你不是魏夫人院中的？”

&esp;&esp;晴荷仍是恭恭敬敬道：“奴现在是四郎的侍妾，姚娘子，将来曾府迎你进来，奴也是要服侍你的。”

&esp;&esp;姚欢仿佛被一双手推搡了一下，重倒不重，却足够让她又从天堂回到真实的人间。

&esp;&esp;她盯着眼前这好像后世国企那种礼貌周到、迎来送往的办公室主任一样的晴荷。

&esp;&esp;侍妾二字的意思，不难理解。若放在这个时代，更不难理解。

&esp;&esp;古今美食皆令人愉悦，古今商贾法式皆有共通之处，姚欢自忖或能于这两件事上悠游新时空，但若以曾纬为伴，哪里就能小家小宅地过二人世界去？

&esp;&esp;曾府因了曾布的独特为官之道、太太平平过渡到崇宁年间，就算后来曾相公失势了，一大家子也不至于如《红楼梦》中被抄家的贾府一般。

&esp;&esp;可是，这偌大的权贵豪门里，对她姚欢来讲，怎会真的只有一个热爱做菜和写词的婆婆、一个谪仙般倜傥多情的老公？

&esp;&esp;去岁初秋，这晴荷还是丫鬟身份，如今已是曾纬的妾，四郎根本未提过，想来应是，这对于曾府这般家庭的儿郎来讲，太过寻常，有什么值得专门拿出来说的。

&esp;&esp;“晴荷，谢谢你，你去歇……息吧。”

&esp;&esp;姚欢掂着平和的语气道。

&esp;&esp;晴荷福礼退下。

&esp;&esp;小婢子吹了灯，屋中一片寂静。

&esp;&esp;你们怎么敢瞒着朕

&esp;&esp;从紫宸殿往东，过宣佑门，在左承天门内，是直接隶属于大宋历代天子的特务机构——皇城司。

&esp;&esp;近午时分，皇城司内院听事堂中。

&esp;&esp;屋内的人，苏颂，皇后孟氏，姚欢，邵清，曾布……他们一一陈述的时候，天子赵煦的目光，始终放在窗外那正在吐蕊的红梅花枝上。

&esp;&esp;赵煦首先感到的，是对苏颂的失望。

&esp;&esp;他赵煦，在皇祖母宣仁太后垂帘时，满朝文武里，唯一信任的，就是苏颂。

&esp;&esp;终于亲政后，章惇、张商英等变法派，猛烈攻讦吕大防和苏辙这些元祐臣子、必远放岭南而后快。此种局面眼看就要殃及同为元祐时期的宰相的苏颂时，是他赵煦一句“颂知君臣之义，无轻议此老”对这位老相公进行了一锤定音的庇护。

&esp;&esp;到了去岁，开封城竟史无前例地淹没于秋汛大水，他赵煦于彷徨中想到的，亦是在司天监里会晤苏颂，将其当作自家长辈般，一叙自己的苦闷。

&esp;&esp;然而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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