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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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第2页）

&esp;&esp;姚欢感到曾纬又向自己靠过来。

&esp;&esp;但这一回，他的急促呼吸，并非来自情动的炙热，而是来自一种奇妙的感慨。

&esp;&esp;“欢儿，雪中的金明池，果然与我想的一样。而今日的情形，也与我想的一样。”

&esp;&esp;曾纬的目光，盯着远处湖中，骆驼背一般的虹桥尽头。那是一座巍峨的三层大殿，便是露台一侧亦能容下百余人的规模。

&esp;&esp;“你看见那阑干合围的露台了吗？今岁阳春三月，这金明池不但有禁军演练水战，官家还下令宣徽院专门排练了水傀儡戏。”

&esp;&esp;“水傀儡戏是什么？”

&esp;&esp;“便是，在湖面上搭了花棚台子，艺人穿梭其间，舞傀儡。”

&esp;&esp;“哦……”

&esp;&esp;姚欢明白了，就和张艺谋在各种风景名胜的“印象”系列差不多。

&esp;&esp;只听曾纬又道：“那日，不少朝臣的家眷亦能来观看，我当时也身处其间，却觉得那些虚情假意的彼此恭维、奉承，实在令人生厌。我忽地远望到北边，这处素净的小楼阁，当时便想，若能与心爱之人在这么一处清宁的地方，赏景诉情，该多好。”

&esp;&esp;他侧过头，双晏小山、柳七、欧阳永叔公的词，却觉得，他们所写，没有哪一句，能真正道出我对你的钟情缘由。”

&esp;&esp;姚欢垂下双目，将面颊贴向曾纬的臂膀，轻声道：“男女情起，又不是作文章写策论，说不清道不明的，才是寻常。心里有这人，便是有了，何必刨根问底，去探求，人是如何钻进来的。”

&esp;&esp;曾纬噙了嘴角一笑。

&esp;&esp;他恰是爱眼前女子这奇妙的感觉。

&esp;&esp;你说她性子刚毅有主见吧，她有时却又懂得往后缩一缩、矮一矮。你说她明明年纪轻轻就经历了好几桩伤心事吧，她却一旦断了离世之念，就像像样样地盘划起日子来。你说她大大咧咧、稚拙可爱吧，她其实心里，看待世事与情事，又似乎比男子们还明白些。

&esp;&esp;曾纬觉得，这女子竟仿佛自己平素爱研制的那些香丸，变化多端，一忽儿清烈，一忽儿旖旎，一忽儿闲远，一忽儿跳荡，当真有趣。

&esp;&esp;这样的人儿，正应该为她造一座如这金明池北苑的书阁般的清净院落，无人来扰，由自己独享。

&esp;&esp;自己务必要尽快地金榜题名，穿上官袍，再更快地让袍子的眼色从青换成绿，从绿换成红，从红换成紫。这样，就算父亲非要自己与权臣之女联姻，数年或者十数年之后，他独宠一个妾氏，父亲和岳家又能奈他何？

&esp;&esp;曾纬想到此，再无迟疑，捧起女子的脸，火热的双唇贴向她冰凉的额头，喃喃道：“你说得对，你就是我的，我们无论如何都会相遇、彼此动情，旁的不必多想。”

&esp;&esp;他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几乎要揉进胸膛里，诉说的声音更含混、却也更惑人了：“都说金明池春雨，是开封胜景之一，我却以为，雨湖怎及月湖，月湖又怎及雪湖……”

&esp;&esp;姚欢身子一抖。

&esp;&esp;曾纬说到“你就是我的”几个字时，她没来由地心头一凛，再听他说到雨湖、月湖与雪湖那句，方明白，自己那骤生异样的感觉，来自何处。

&esp;&esp;前世，也有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不是在北宋的都城，而是在南宋的都城。

&esp;&esp;古怪的不适感，尚未真正攫住姚欢前，曾纬的吻就从额头移了下来，到她的双眼，她的鼻尖，直至嘴唇。

&esp;&esp;姚欢的制止，更像破碎的呓语：“会教人……瞧……见……”

&esp;&esp;曾纬将她拉到了窗棂后，随即又报以果决的回应：“瞧见又如何！”

&esp;&esp;四郎的吻，并不生涩，姚欢虽表现得无措，但她心头是明白的，这个时代过了弱冠的男子，便是后世接近而立的年岁了，与她这个穿越来的现代女子正是棋逢对手的匹配，怎会在春情之事上真的一片空白。

&esp;&esp;但生涩的对立面，未必是纯粹出自技巧的熟练，而更可能是教人沉迷的热烈释放，仿佛灯烛荧煌，将人裹在眩晕里。

&esp;&esp;水到渠成的激情，古今无差。

&esp;&esp;前世凄惨孤独的重病者姚欢，今世起早贪黑的揾食者姚欢，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过这种不虑其他、单纯来自肌肤相亲的愉悦了。

&esp;&esp;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或许比曾纬，更希望，此际并非白日里的皇家园林书阁赏景，而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

&esp;&esp;楼下传来呲啦、呲啦的声响，终于惊醒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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