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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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1页）

&esp;&esp;美团将沈馥之平时剞猪腰子和鱼片的锋利小刀给了姚欢，自己则操纵着一把砍猪骨的方片大刀，刀刃上端翘起，仅凭刃底的尖角，小心翼翼地划开鸡爪掌心的皮肤，挖出大骨。

&esp;&esp;饶是工具这么不趁手，美团剔出鸡爪大骨的速度，也比姚欢快不少。

&esp;&esp;得了姚欢的赞誉，美团倒也不过于自谦：“欢姐儿瞧俺的手法，是不是好像雕花匠？不过和巷子里莆田来的陈木匠家的，还是不能比。陈木匠家专给琴案雕花，据说雕出的琴案，蔡尚书都遣人来买过。”

&esp;&esp;“蔡尚书？蔡京呐？”

&esp;&esp;姚欢漫不经心地问。

&esp;&esp;美团应了一声。

&esp;&esp;姚欢脑中，用浅白的知识储备推算了下，三十年后的靖康之耻时，汴京六贼之一的蔡京快八十岁，那么现在的蔡京，还不到五十岁，正是官场上当打之年。美团叫他蔡尚书，他应已依附于新党宰相章惇，做了户部尚书。

&esp;&esp;美团又道：“做过蔡尚书家的买卖，陈木匠在巷子里讲话的调门都高了不少，牛气哄哄的，二娘越发讨厌他家了。哎，欢姐儿，你可千万别告诉二娘，俺和陈木匠的小女儿偷学雕花的事。”

&esp;&esp;姚欢平静道：“咱们都是经商的人家，接了贵人家的买卖，四处说叨说叨，涨涨自家招牌的威风，原也是常理。”

&esp;&esp;美团抬头望着姚欢：“俺家二娘不是小气，嫉妒街坊攀上了高枝儿。二娘是觉着，蔡尚书会害了二姑爷哎不说了，俺一个下人，哪有资格说这些。”

&esp;&esp;姚欢敏锐地嗅到了信息投喂的味道，忙哄诱美团：“说嘛说嘛，有些前事，我真记不得，还怎生给姨父姨母说合。”

&esp;&esp;美团一听，小主人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放下那把明晃晃的大砍刀，正要江水滔滔地来上一段大八卦，敲门声忽然想起。

&esp;&esp;美团打开门，见是个面相好看但从没见过的青衫郎君。

&esp;&esp;邵清作了个揖，三两句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esp;&esp;“原来是二娘说过的救命恩人，先生快进来说话！”

&esp;&esp;美团瞄了一眼邵清手中提着的药箱，顿时热络起来。

&esp;&esp;但她迎进邵清的同时，反倒把院门开得更大了些，还不忘照顾一下周遭邻里们的好奇心：“给俺家欢姐儿瞧病的郎中哩。”

&esp;&esp;邵清迈进院中，结结实实地撞上姚欢的目光。

&esp;&esp;姚欢为了试味，正将一只去了大骨的鸡爪蘸上豆酱调料，快活地啃着。

&esp;&esp;乍见邵清，抓着半截鸡脚的手忙从嘴边放下来，但口中已有咬下的半截，一时不知是吐出来，还是继续吃。

&esp;&esp;邵清见了姚欢这副情形，实也是微微一愣。

&esp;&esp;这小娘子，与从前相比，说不出哪里起了大变化。不是因为半边还未消肿的面庞，而是，眉眼间，神情里，少了些东西，又多了些东西。

&esp;&esp;汴河边拉她一把、为她瞧伤止血的那次，当然不是他邵清的刀（下）

&esp;&esp;邵清心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esp;&esp;他迟疑了一下，打问道：“姚娘子，不知这位赵瑄赵公，是娘子府上”

&esp;&esp;“哦，是我阿爷在秦州时的一位故友。”

&esp;&esp;姚欢胡诌得水到渠成，不由自嘲，不过三四日，自己已完美代入姚家姑娘的身份。

&esp;&esp;邵清则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不是。

&esp;&esp;他没了话头，又去看美团兢兢业业地剖鸡爪，只看了片刻，便轻轻摇摇头。

&esp;&esp;“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esp;&esp;邵清说着，伸手在药箱里略略翻检，掏出个月白色的丝袋，打开时，寒光闪烁，赫然一柄柳叶刀。

&esp;&esp;“劳烦养娘婢女通称给一瓢清水，在下要洗手、洗刀，也来给这鸡脚剔剔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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