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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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2页）

&esp;&esp;北方正逢匈奴作乱，燕王军多为胡人，被攻陷的城池大都被劫掠一空，城中百姓也惨遭屠杀，女人被掳走当做军妓蹂|躏欺凌，大都也被玩弄至死。但凡听闻胡人来犯，百姓便拖家带口南迁避祸，许多人还未等找到安家处便死在了路上。

&esp;&esp;容莺和聆春换了身男式的圆领袍，腰间系着的蹀躞带挂了匕首和水囊，加上兜帽遮住脸，看着就像两个瘦弱的游侠。好在她们一路上尽量从官道走，没有遇到太多作乱的流匪。

&esp;&esp;一路上风餐露宿，容莺十分吃不消，夜里偶尔还躲着偷偷啜泣，到了白日里却一句也不抱怨。中途遇到商队，她本想购置马匹，顾忌着财不外露的道理还是没敢去搭话。一直到了驿站附近，她拿出鱼符彰显身份，驿站的兵吏才同意用银两换马匹。

&esp;&esp;聆春起初还抱怨过一两句，见容莺都闷不吭声的，她便一路劝容莺朝洛交郡的方向去。

&esp;&esp;路上时不时会有流亡的百姓路过，朝她们讨要米水。容莺开始还是来者不拒，等有流民怪她不将所有储粮赠予后便停下了。有些人甚至企图上前哄抢，顾忌到容莺和聆春带着的刀剑，唯恐她们有武功在身才打消念头。

&esp;&esp;等容莺到了关内道，脚上被磨出的血泡已经破掉，结了难看的血痂。在一个空置的茅屋躲过雨，她又重新打起精神与聆春赶路。

&esp;&esp;雨后的山围绕着朦胧的白雾，树木苍翠繁茂，空气中混着泥土和草木的气味儿。容莺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说道：“我们已经走很远了，一路上打听镇北大将军的兵马，定能与三哥相遇，届时便同去扬州城，总会好起来的。”

&esp;&esp;聆春看到她眼含希冀的模样，心中不禁苦涩起来，问道：“公主就不曾后悔吗？若是当日与闻人湙成婚，何必要遭这些罪。”

&esp;&esp;容莺看向远处的绵延的青山，嗓音清澈，答道：“刚上路的那两日的确有过动摇，只是离开他我并不后悔。这一路上饿殍遍地，所见皆是满目疮痍，我若不走，兴许此生都不会知晓这些事。何况比起百姓，我的劳累也不过如此。”

&esp;&esp;一路上走得越远容莺便越沉默，赶路中时不时就有腐烂的尸体横在路边，也曾亲眼看着形容枯槁的母亲抱着死去的孩子大哭。

&esp;&esp;她一直以为父皇将大周治理得很好，天下都该如长安城一般。

&esp;&esp;然而权贵后院歌舞升平，民间哀鸿遍野，这才是她看到的。

&esp;&esp;她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何天下世族要反，三哥又为何离开长安后只想继续上阵杀敌。

&esp;&esp;聆春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似是想安慰她，便说：“可你是公主，生来便和庶民不同。”

&esp;&esp;容莺沉默着没有回答，问她：“你说，闻人湙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些。”

&esp;&esp;他也曾流落民间，历经流离坎坷，那时候他会如何想，也会认为他是皇子，所以生来便要和庶民不同吗？

&esp;&esp;重逢他没想到二人会再遇

&esp;&esp;容莺和聆春都不识路，以至于连到了什么地方也不清楚。聆春想朝着洛交郡走，以免西北处不太平，谁知路上为了躲避流匪，阴差阳错竟到了泾州的地界。

&esp;&esp;连着赶了两天路，总算遇到了人烟，容莺身心俱疲，怎么也不肯走了，只想找个客栈歇息一阵，置办些行头和干粮再上路。

&esp;&esp;泾州去年被胡人趁乱攻打，州牧弃城而逃，城内百姓遭殃，好在城中军民自发抵御敌军，为了保护家园拿起农具和自制的兵器，最后竟大败胡人军。

&esp;&esp;后来关内一带被闻人湙统辖，胡人再无法轻易进犯泾州。

&esp;&esp;容莺拿着通关鱼符进城后，去成衣铺子买了几件干净衣裳，随后便去客栈住下了。

&esp;&esp;泾州离京城不算远，城中百姓通官话，交流起来并不困难。聆春和容莺说话的时候，身旁不断有人打量她们。尽管做了些掩饰，仔细看也不难发现她们是女子。

&esp;&esp;朝楼上走的时候，容莺让店家送了水，她好沐浴一番，而后偷偷瞧了眼方才盯着她们的男子。那男子同样仰起头，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esp;&esp;这种目光让她极为不适，脚步不禁加快了些。

&esp;&esp;聆春换好了衣裳，等容莺洗漱完，便拿了麻布来擦拭她滴水的头发。

&esp;&esp;容莺察觉到聆春这一路上愈发沉默，问道：“若是累了便先歇息吧，如今走这么远也安全了，你要是改变主意，可以先在泾州安置，等太平些了再去寻你的家人。”

&esp;&esp;聆春的手上一僵，忙慌张地跪下，说道：“奴婢没有这种心思，公主莫要再说了……”

&esp;&esp;容莺本来只是好心一说，没想到她反应会这样大，连忙去扶她起来，无奈道：“你跪我做什么，我如今也当你如亲人一般，莫要再自称奴婢了。”

&esp;&esp;聆春听了这样的话，却突然掩面哭起来，容莺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手忙脚乱地去安慰她。

&esp;&esp;“奴……我没事，多谢公主厚爱，我只是想家了。”

&esp;&esp;容莺拍拍她，眉眼微弯着，温柔道：“不用担心，等找到三哥了，我让人护送你回家，届时要留在我身边还是与亲人团聚，都依你的心意。”

&esp;&esp;她记得聆春家在岭南，有姊妹兄弟共六人，如果聆春想回去嫁人，她也该给聆春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总不好让聆春一辈子为奴为婢干伺候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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