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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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2页）

&esp;&esp;马兰想了想，没把那些闲话?说出来：“就是提个醒。”

&esp;&esp;说话?的功夫，南北发现章望生人不见了。

&esp;&esp;雪莲一走，章望生不放心她，鬼使神差地跟着了，他?在想，她会不会上吊？或者投河？他?其实觉得雪莲姐很陌生，他?没见她骂过人，发过野，他?非常愧疚，良心不安，他?在人群之外看，也在人群之内，他?好?像是个什么共犯。

&esp;&esp;三夏时令，总是这样?晴晴辣辣的热，烤得人一身一脸，都要熟了。雪莲冷不丁回身，脸上是泪，是汗，早分?不清了。

&esp;&esp;她就这么瞧着章望生，也不说话?。

&esp;&esp;她觉得丑，自己?那个样?子，叫望生这样?干干净净的后生看去了，她想起凤芝，她要是只跟凤芝那样?的人打交道，一辈子也不用那样?。可从?前的日子，是别想了，再不会有的。

&esp;&esp;章望生见她停了，便也停住，两人谁都没说话?。

&esp;&esp;雪莲看着他?的眼睛，他?才多大呀，十八岁的人，泉一样?清，她想起观音菩萨来，这个当口，不知出哪门子神，竟想起了菩萨。

&esp;&esp;“望生，回去吧，叫人看见对你不好?。”雪莲抹了把脸。

&esp;&esp;章望生更惭愧了，他?只能说：“雪莲姐，你不要把那些话?往心里去，你还有丑丑。”

&esp;&esp;雪莲的脸上，又?淅淅沥沥下?起雨：“你为这个跟着我？”

&esp;&esp;是，也不全是，章望生自己?都不清楚什么力量支配着他?。

&esp;&esp;“快回去吧，一会儿南北找不到?你要急了，你放心，我不会干傻事?的。”雪莲劝他?，章望生走上前，从?兜里掏出块手?帕，他?跟他?二哥习惯一样?，喜欢装着块手?帕。

&esp;&esp;“雪莲姐，你擦擦脸，别用手?揉眼睛，手?上干活脏回头细菌都进了眼。”

&esp;&esp;雪莲眼泪流的更多了，她真希望自己?也是十八。

&esp;&esp;目送她走远，章望生才准备回场，一转头，南北站月槐树下?头看他?。

&esp;&esp;南北不高兴，章望生把手?帕给了雪莲，手?帕多金贵，他?说给就给了。

&esp;&esp;“你不怕人看见啊？”她阴阳怪气的，连三哥都不喊。

&esp;&esp;章望生说：“我担心雪莲姐，安慰安慰她。”

&esp;&esp;南北道：“你又?跟她不是一家人，叫人看见，你还要不要做人啦？她有什么事?，有她自己?家里管，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她说这话?，特别老道，都不晓得跟谁学的。

&esp;&esp;章望生问：“雪莲姐不是一直对咱们?不错吗？你这说的，太凉薄了。”

&esp;&esp;南北很气愤：“那你往后叫人骂到?脸上，就高兴了？”她火火地盯着章望生，“你是不是跟人一样?，瞧她漂亮，也喜欢她？”

&esp;&esp;章望生脸又?红起来：“你总是胡扯，那些人也不是喜欢她，只是想占她便宜。”

&esp;&esp;南北啧道：“哦，可她也叫人占呢，张伟民摸她屁股，我看她高兴的很。”

&esp;&esp;章望生这才有些生气：“这更是胡扯了。”

&esp;&esp;南北嗓门突然很大：“我没胡扯，我亲眼看到?的，我早就觉得不得劲了，看吧，人张伟民媳妇找上门了！”她颇觉快意地直嚷嚷，她心里很烦，就是烦章望生关心雪莲，给她手?帕，烦死了。

&esp;&esp;章望生便不搭理她，觉得闹心，他?搞不懂了，南北明明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变成这样?。

&esp;&esp;一连几?天，两人都不怎么说话?，章望生忙，晚上回家还要看看高中教材，翻小说。南北放着假呢，赌气死命挣工分?，一大早，就跑个没影儿，到?晌午回来，做好?饭自己?吃了往席子上一躺，睡大觉。

&esp;&esp;但?她时刻关注着社员们?都在干什么，雪莲再去上工，人都不理她，她也不理旁人，该干活干活，爱嚼舌头的妇女就说，雪莲这个逼脸可真厚，炮都轰不烂。

&esp;&esp;不过很快，社员们?开始愁了，什么偷不偷汉子，不当紧了，因为自打玉蜀黍出苗后，就下?了两场雨，这个时令，那得三天一小雨，五大一大雨，庄稼才能长好?。

&esp;&esp;地里的玉蜀黍叶子都打卷了，后来，地咧着嘴，跟叫北风吹得呢，可这还没出伏呐。社员们?想起十年前的旧事?，逃荒的逃荒，饿极的上吊，月槐树连叶带皮都给扒干净，一棵棵立在那，远远瞧着跟死人骨头似的，白花花一片。

&esp;&esp;干部们?组织社员通过水渠浇地，河里，池塘里，有水的地方都抽干了，河床露出来，到?处是泥糊子，黄鳝啊泥鳅啊就很容易逮了，其实社员们?不怎么爱河里的家伙，不是正经的荤，但?一想到?万一今年是个贱年，回头日子不晓得要怎么难过，都跑来捞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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