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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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节（第1页）

&esp;&esp;他来不及反应过来，便听见营帐的帘子“咻”的一声被人掀开。

&esp;&esp;紧跟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明亮闪烁的眸子。

&esp;&esp;麦芽糖（下）

&esp;&esp;曹醒至今还记得那时的情绪。

&esp;&esp;他像是一团撞进珍贵光明里的浓雾。

&esp;&esp;伴随着身体的救赎，他感到蒙在心尖的那层霾也被风吹散了。

&esp;&esp;那晚，这个拥有明亮双眸的女子与鞑子据理力争，甚至亮出了藏在袖兜的匕首，身边的女官制住了不按规矩办事的鞑子商贾，一把将他扛起带回了帐子。

&esp;&esp;为他叫来随行的医官，让女使为他煎药、清理伤口、喂药

&esp;&esp;因鞑子的马鞭下得又重又疾，他发着高热昏迷了三天。

&esp;&esp;醒了睡，睡了醒。

&esp;&esp;只有鼻尖萦绕着的，浓烈的马粪味和若有若无的泥土腥味，告知他，他还活着的事实。

&esp;&esp;“你还活着。”

&esp;&esp;那个女子在他清醒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的再次出现的红柳肉串

&esp;&esp;含钏这么说，倒是说到曹醒心坎上了。

&esp;&esp;曹醒默了默，轻轻叹了一声。

&esp;&esp;这件事，他的错。

&esp;&esp;可他却不能不这样先斩后奏。

&esp;&esp;若当真提前告诉老太太，老太太欣然同意的概率有多大？

&esp;&esp;平心而论，绝非他想法狭隘，恰恰相反，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思考，老太太答应的机会并不大——从大的说，漕帮要黑转白，如今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娶一个身上充满故事的女子，绝对不如娶一名真正的名门闺秀来得便利；从小的说，谁家长辈会喜欢一位身世坎坷复杂的女子？

&esp;&esp;他家老太太算是极度开朗豁达的。

&esp;&esp;若换成别家的老封君，恐怕要闹上登闻鼓。

&esp;&esp;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

&esp;&esp;谁也摸不清楚，当今圣人对这位名声赫赫、声誉极好的县主，是什么态度。

&esp;&esp;当今圣人是很典型的君王，有主意，尊严大过天——送固安县主远嫁和亲，这必然是他帝王生涯中难堪的一笔。

&esp;&esp;如果圣人企图抹去这难堪的一笔，从而选择打压疏远安娘，那她的夫君必定将受到波及，若圣人觉得安娘声誉太过，有心平衡，那她的夫君仕途上也一定会有影响。

&esp;&esp;只不过一个“赌”字。

&esp;&esp;其间凶险荣誉，他看得很透。

&esp;&esp;可他看得更透的是，这么多年，这么这么多年，对安娘的渴望与追逐。

&esp;&esp;那时，他渐渐在漕帮站稳脚跟后，漕运的繁琐阻挡了他频繁前往北疆的机会，而安娘也在埋头苦耕，两个人渐渐没了联络。

&esp;&esp;人世间，不就是这样吗？

&esp;&esp;人与人，皆为过客，共度了一段美好难忘的时光后，挥挥手作别这一段岁月。

&esp;&esp;很多时候，就算你不想走。

&esp;&esp;时间也会推着你走。

&esp;&esp;在岁月中，曹醒慢慢释怀，可北疆与安娘却成了他在半夜梦醒时的梦中常客，在北疆吃过的红柳肉串、烤馕饼，在草原上疾驰过的感觉，甚至那个人名、那张脸都成了他的禁忌。

&esp;&esp;他以功未成、业未尽为由，推脱了祖母的许多次相亲。

&esp;&esp;好像，这人生，若是没有安娘在身边，他也能安安稳稳地走下去。

&esp;&esp;可若是安娘不在身边，他却无法想象与别的女子携手到老、生儿育女的画面。

&esp;&esp;就是这样矛盾与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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