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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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第3页）

&esp;&esp;徐慨洗了把冷水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脏的跳动也渐渐平缓下来，一闭眼就是含钏鼻头红红，被冻得如小兔子一般的神色，泫然欲泣徐慨蹙眉狠狠摇头，含钏凑近后吐出的湿热、眼睫毛被光晕染在面颊上的灰影，还有在昏黄的灯下那张微微启开的薄唇这些场景又轮番闯入他的脑海。

&esp;&esp;徐慨不负众望地失眠了——一闭眼便口干舌燥，让人如何安心入眠？

&esp;&esp;在自己家尚且能平静地让仆从更换床褥，在官驿中

&esp;&esp;太羞耻了。

&esp;&esp;徐慨翻了个身。

&esp;&esp;腊月的天，他浑身都被汗蒸湿。

&esp;&esp;两个画面，如走马灯似，在脑海浮现。

&esp;&esp;必须早日娶到手

&esp;&esp;否则，他迟早憋出病。

&esp;&esp;窗外寒风呼啸，这是徐慨酒后合眼入眠前，最后一个念头。

&esp;&esp;含钏也没咋睡好。

&esp;&esp;回房躺在不甚熟悉的床上，一闭眼便是她乘着板车，和十来个小姑娘一起从山东赶往北京的画面——那也是个冬天，同行的姑娘见她穿得甚为规整，便以为她是哪个富户家的女儿，待她挺好的，后来发现她除了这身衣裳，身无长物，态度便变了许多

&esp;&esp;板车只有一个小小的棚子遮雨避风，冬天官道上的风，迎面吹到脸上。

&esp;&esp;像钝刀子割肉似的。

&esp;&esp;初春时节，十来个小姑娘到了京城，一个一个脸上又干又涩，脸蛋被风刮出两团血红色。

&esp;&esp;含钏揉了揉眼睛。

&esp;&esp;她不是被爹娘卖进宫的

&esp;&esp;含钏抽了抽鼻子。

&esp;&esp;那她的爹娘是什么样子呢？

&esp;&esp;是不是就像尚御史那样，父亲严肃寡言，母亲温和慈祥，一家四口站在一起，就像一副无与伦比的年画。

&esp;&esp;如果她一直在父母身边，她是不是也可以像尚姑娘那样，被养得天真可爱、不谙世事，善良娇憨，惹人喜欢？

&esp;&esp;小双儿睡在隔间，她没法发出声音，只能咬住被角，一边笑一边哭，流着泪进入梦乡。

&esp;&esp;第二日，一个面沉如水，一个双眼红肿碰了面。

&esp;&esp;李三阳和山东布政使宿醉未醒，官驿做了醪糟红糖荷包蛋水解酒，顺道也给这两位一人煮了一份。

&esp;&esp;含钏捧着碗，将汤汤水水都喝了个底儿朝天。

&esp;&esp;这醪糟发得挺好，又甜又香，也没有酒味。

&esp;&esp;荷包蛋滑得嫩嫩的，蛋黄刚刚过熟，最中间还带了些溏心，吃进口，浓厚醇香的蛋液流淌在唇齿之间，和着老红糖厚重丝滑的口感与甜而不腻的味道，叫人十分满足。

&esp;&esp;热东西下肚，整个人的精气神焕然一新。

&esp;&esp;含钏计划着早晨去通州渡口看船，徐慨慢条斯理地唤住一行人，“渡口无现船，都是在用的船舶，新船无买家，不下水。你们去了，看什么？”

&esp;&esp;众人看向黄二瓜。

&esp;&esp;黄二瓜昨儿个知道徐慨身份了，丝毫不敢造次，哆哆嗦嗦开口，“奴小的联系了几艘次新的货船提前来看过品质不差，虽是下过水的，却没走过长途航运这样的船买来也挺好的”

&esp;&esp;徐慨眼风一扫，“船与马车一样，是损耗品。下过水，就意味着使用过。你如何知道上一任买家，是怎么用的？曾经出现过，一个府邸的管事贪图次新马车便宜，便买下供主家使用，谁知那辆马车已经被使用了许久，重新刷了个清漆、换个门帘便当做次新货来卖——主家出街时，马车的楦断了，乘车的主家千金滚下车，被划花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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