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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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第2页）

&esp;&esp;吴森跟平时判若两人。他在看着那把吉他的时候，眼神虚涣地聚不起光，整个人都脆弱到骨头里。仿佛只要用手指轻轻一推，他就化作灰尘飞走了。

&esp;&esp;失魂落魄莫过于此。

&esp;&esp;小旗在结账的时候绕开了吴森，偷偷跟陆向阳解释说，那是他爱人生前留下的吉他。

&esp;&esp;陆向阳在心里揣摩着从头猜了个大概。

&esp;&esp;这把琴的轮廓在照片墙里也出现过，虽然不太清晰，但琴的主人应该就是吴森身边搂着的那个年轻男人吧。

&esp;&esp;太年轻了。那时候应该跟他俩都岁数相仿。

&esp;&esp;“哎……”

&esp;&esp;陆向阳忍不住又在车里叹了一口气。

&esp;&esp;“你说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他看着玻璃窗外沿途擦肩而过的安静街景，“森哥现在，很难过吧。”

&esp;&esp;车窗摇下来一半，风灌走了他大部分的音量，声线无力又浅薄。

&esp;&esp;周奚没说话，他也不知道作何回答。

&esp;&esp;先前他也猜测过吴森感情中断的原因，但只想过生离，却从未想过会是死别。

&esp;&esp;他到现在都很难相信，那么年轻的人，就这样消散在热烈喧闹的人世尘烟里了。

&esp;&esp;温度，触感，呼吸和音容，全都消弭不见，成为一片宁静无声的虚无。

&esp;&esp;可现实偏偏如此残酷。

&esp;&esp;难不难过，甚至到底有多难过——也只有吴森自己能知道了。

&esp;&esp;“奚哥。”陆向阳下车的时候叫住了他，“你等一下，我想起来有个东西要给你。”

&esp;&esp;周奚跟着下了车，看他站在路边，低着头就开始翻找什么，夜色漫漫地看不真切。

&esp;&esp;“唔。”陆向阳把东西从钥匙扣上取了下来，“这个给你。”

&esp;&esp;手心里躺着一朵明媚的澄黄，是陆老板那朵亲手缝出来的向日葵公仔。

&esp;&esp;“……”周奚伸手接下来，“给我这个做什么？”

&esp;&esp;“你不是夜盲症么。”陆向阳说，“这个里面装了个小手电，你把它随身带着，这样的话万一……”

&esp;&esp;“不是。”周奚打断他，“我不是夜盲症。”

&esp;&esp;小城的夜里万家灯火，街上的落叶被风卷着，从他们之间毫不留恋地擦身而过。

&esp;&esp;你知道吗，世界上有很多不幸，佛说人有八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五蕴炽盛。

&esp;&esp;山谷易满，人欲难平。

&esp;&esp;像你这样完好健全的人不多，许多的人生来就有缺陷，比如我。

&esp;&esp;天生的弱视其实很难治好，我每年体检的时候，医生都会反复跟我强调视网膜病变过薄容易剥落的事情。

&esp;&esp;这甚至会成为被亲生父母抛弃的理由。

&esp;&esp;有的人说，穷不是病。但有时候穷买不回来命，就像你的姐姐。

&esp;&esp;你没有错，这些都是天命。

&esp;&esp;我也想要有别人那样平凡的童年和青春，去打篮球抢篮板，去草地上踢球打滚，但因为不能剧烈运动，从小就没有机会了。

&esp;&esp;人孤独久了，就会被理所当然地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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