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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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第3页）

&esp;&esp;她的眼里是积蓄了很久的滚烫的泪，绝望而又嘲弄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难过，颤抖着声音去叫他的名字，“梁知舟。”

&esp;&esp;“我在。”男人低头，小心翼翼扶住她的肩膀，不大确定问：“怎么了？”

&esp;&esp;她没有说话，瘦到能看到凸起的青筋的手死死地抓着的男人的衣襟，浑身颤抖哽咽，到后来才有了些哭声，哭到不能自已。

&esp;&esp;梁知舟显然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一遍遍低声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esp;&esp;女子始终没有说突然的情绪崩溃是为了什么。

&esp;&esp;阳光渐渐没入地平线，掺了灰白的夜色将身影变得模糊而又柔和。他的整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宽大的肩膀往下扣着，小心翼翼将怀中瘦成一把骨头的女子抱在怀里，如同饿狼守着自己最为珍贵的宝贝。

&esp;&esp;“那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好不好。”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无比怜惜道：“姣姣，我希望你高兴一点。”

&esp;&esp;姣姣是她的小名，他萦绕在唇边无数次才第一次叫出来的名字，对于他来说有种别样的意义。

&esp;&esp;这一天就像是某种信号，两个人很快熟络起来，空闲了就在一起聊聊天。但是虞念清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畏冷畏热，昏睡的时间开始加长。

&esp;&esp;大夫来了，说毒素霸道侵入五脏六腑，没多少日子了。

&esp;&esp;梁知舟面无表情，觉得这完全就是个庸医。他的姣姣那样好，怎么会没有救治的可能。他送走了大夫，脑子中在计算着太医院中太医的住处，想着该要将谁绑过来。

&esp;&esp;一抬眼，他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女子。

&esp;&esp;她穿着一身精致的海棠红对襟齐胸襦裙，裙摆用金线绣着星星点点的蝴蝶，风吹来时裙摆飘动闪着金光。可是她太瘦了，肤色苍白得和白纸差不多，如同一尊精致没有多少生气的瓷娃娃。

&esp;&esp;最后她笑了出来，杏眼弯成了两枚好看的月牙，“梁知舟，你要不要和我成亲呀？”

&esp;&esp;阳光落在她的头发上、鼻尖和眼里，眼里全都是细细碎碎的光芒，有种单纯而澄澈的美好。

&esp;&esp;梁知舟喉间发紧，眼里有了几分酸涩，最后点头说：“好。”

&esp;&esp;他们成亲的仪式很简单，和虞念清梦里差不多。但梁知舟早出晚归，不知从什么地方给她带来一整套婚服，尤其是那件凤冠，瞧着就不是凡品。

&esp;&esp;她欢欢喜喜换上嫁衣，描眉点唇，和心上人一起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esp;&esp;她的身体很差，梁知舟全程收着力道，取悦于她。

&esp;&esp;男人的低喘和女子的轻吟声交织在一起，充斥在不大的帷幔里，消散在盛夏还算是凉爽的夜里。

&esp;&esp;两人婚后倒是恩爱了一段时日，一起做饭、种花，到田埂上散步，听雨声，美好到像是偷来的生活，是浸在苦水中唯一能尝到甜意的东西。

&esp;&esp;但是很快她就病重了。

&esp;&esp;大夏天的，她仍旧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勾着男人衣带上垂下来的丝绦，“就不能不去吗？”

&esp;&esp;“陈太医医术高明，一定会有调养的法子。”男人低着头，去握住她的手。

&esp;&esp;女子身体没有一点温度，冰冰凉凉像是块玉石。

&esp;&esp;凤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低头去亲吻她的手指，“过不了几日，我就会回来，你不要担心。”

&esp;&esp;虞念清仰着头，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想说，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活不了多少时候了，找太医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看着男人格外执着的眼神时，她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esp;&esp;她伸出双手，用力攀上男人的肩，亲了亲他的唇又缩回被子里，一双眼睛圆圆的，“我等你回来。”

&esp;&esp;梁知舟走了之后，她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变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院子里有一个做饭的婆子，她闲着没事，就跟着做饭的婆子一起给梁知舟做寝衣。

&esp;&esp;她总想着给他留下一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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