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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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3页）

&esp;&esp;在泥泞的、树根盘错的山路上，他近乎跑了起来。

&esp;&esp;商明宝没有想过他会去而复返。

&esp;&esp;她是来拿暖风机的，想用来驱寒去湿，但不经意的一眼，她看到了那盒压在他睡袋枕头底下的烟。

&esp;&esp;第一次撞见他抽烟的影像又从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esp;&esp;砂轮。侧脸。火星。微蜷的指尖。拢火的手。淡漠寂寥的眉眼。

&esp;&esp;鬼使神差地，商明宝俯下身，双手撑在滑而松软的羽绒睡袋上，一步一寸地膝行过去，继而顿住。

&esp;&esp;腰肢往前舒展，伸出的手臂纤瘦，在半空中像是犹豫似的停顿一秒。

&esp;&esp;她忘记把帐篷拉链拉上了。

&esp;&esp;米咖色的帐门在微风中轻轻地拂动一角，向斐然没作多想，俯身撩开前帐，一膝跪入——

&esp;&esp;眼前少女像猫，屈膝软腰，就连褐色的双眼也像应了激的猫般瞪大，变得圆滚滚的。

&esp;&esp;……什、什么运气？

&esp;&esp;商明宝尚在震惊尴尬中难以置信，冷不丁一声闷雷炸响，似乎就炸在了这一片中空的林地边缘。

&esp;&esp;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抖了一抖，翻身跌坐下，撑在身后的两手死死地扣住了那盒烟，眼珠子一转也不转，只知道瞪着向斐然。

&esp;&esp;这跟当场被抓包有什么区别？

&esp;&esp;表盘发出尖锐警示声，在秒速之间干拔到了190

&esp;&esp;死这里算了。

&esp;&esp;商明宝闭了闭眼睛，深呼吸，放弃了一切能让自己好受一点舒服一点的自救措施。

&esp;&esp;如果现场能更兵荒马乱一点，是不是就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他不要发现她不堪的端倪。

&esp;&esp;向斐然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身后的登山包拨开，命令她：“憋气。”

&esp;&esp;商明宝拼命摇头，脸色急遽苍白，眼里蒙着如外面潮雾般的水汽。

&esp;&esp;“你想干什么！”向斐然低声而严厉地呵她。更严厉的“是不是找死”，他没有出口。

&esp;&esp;想“偷”东西。

&esp;&esp;商明宝内心答。在知道你有喜欢有想照顾的人之后，还想“偷”走你的一包烟。

&esp;&esp;想知道你钟意的味道，想知道每次都呛你咳嗽的味道，想留住你指尖的气味。

&esp;&esp;商明宝，你很不争气。

&esp;&esp;心脏似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她开不了口，怕一开口，整颗心会跟着所有的委屈难过痛苦和无望一起呕出来。

&esp;&esp;她的呼吸真的渐弱了，是激烈病发带来的呼吸困难和骤停，而不是出于自救的憋气。

&esp;&esp;一手紧紧揪着向斐然的袖口，想请他不要管她，放任她。

&esp;&esp;向斐然跪在她身侧，垂掩的额发下，双目注视进她的双眼深处。

&esp;&esp;死生之间，是谁的心跳垫在雷声之下。

&esp;&esp;是的，他知道她会在病发时主动憋气，可是，在她的呼吸骤停下，赌上万分之一。万一呢？

&esp;&esp;万一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此时此刻，她需要他的氧气。

&esp;&esp;陌生的气息渡下时，商明宝懵懂地睁大了眼，因为痛苦而紧缩的瞳孔，在滚滚而来的闷雷声中松弛地涣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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