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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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2页）

&esp;&esp;不见天日的逼仄板房，踩了满地泥脚印的、漏水的厕所，跛脚的铁架床……床上潮湿发霉的被褥，还有充斥着尿骚味儿的破抹布。

&esp;&esp;以及一只披着人皮的老鼠。

&esp;&esp;程旷烬弯起的眼角。

&esp;&esp;大约是应了那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老话，学霸难能可贵地没有动手。

&esp;&esp;算了。程旷压下火气，心想，不跟傻炮儿计较。

&esp;&esp;“学霸，带你看个好东西。”章烬说。

&esp;&esp;程旷有点烦，问：“什么？”

&esp;&esp;章烬嘘了声，往窗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往那边看。

&esp;&esp;开水房的窗户多年没人清洗，平常又有不少学生躲在这儿抽烟，墙面连着玻璃，被熏黄了一大片。窗外常年窝着一只土著壁虎，晚上一开灯，这位壁虎同志就会爬出来溜达觅食，并且总能碰上几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飞蛾。

&esp;&esp;这会儿灯开着，窗户上隐约出现了一条壁虎的影子。

&esp;&esp;“你看，它上面有一只飞蛾。”章烬压低了嗓音说。

&esp;&esp;程旷没吭声，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玻璃上，只见壁虎悄悄抬起了爪，不声不响地往上爬，而那倒霉蛾子犹在不知死活地蹦跶，对危险的靠近浑然不觉。最后壁虎停在距离蛾子一指甲盖远的地方，头蓦地一伸，把它叼住了。

&esp;&esp;程旷隔窗围观了壁虎的日常捕食活动，看着飞蛾挣扎的晃动逐渐停下，茹毛饮血的“土著”机械性地嚼着它的尸体。毛玻璃上又只剩下一条影子。

&esp;&esp;章烬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挪到程旷脸上，发现学霸的脸还挺耐看，鼻梁是鼻梁，眉毛是眉毛，在不怎么亮堂的灯光底下，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虽然眉眼间含着点显而易见的戾气和不耐烦。

&esp;&esp;鬼迷了心窍似的，盯着程旷的某个瞬间，章烬忽然心中一动。

&esp;&esp;他想捏一下学霸板着的脸。

&esp;&esp;——这个念头一产生就歪歪扭扭地冒了芽，并且支配了他的凡胎肉体。章烬艰难地收回已经伸出一半的爪子，并且对着蛊惑人心的妖孽喊了一嗓子。

&esp;&esp;“程旷。”章烬这一声喊得跟壮胆似的，没有压低声音，窗外的土著同志立刻受了惊吓，忙不迭地溜走了。

&esp;&esp;程旷被他喊得一怔，皱眉看向他，心说：如果傻炮儿胆敢说出诸如“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这类的蠢话，他就替天行道把人给揍一顿。

&esp;&esp;歪念宛如花蚊子，兀自嘤嘤嗡嗡，章烬铁了心要把它捏死，喊完后脑子一懵，而后上下嘴皮一碰，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脱口而出：“为什么喊一声能吓跑它，尿尿声就不行？”

&esp;&esp;事实证明渣渣是不能一心二用的，话一出口，再荒唐也收不回了。

&esp;&esp;学霸怔了一两秒，反问道：“你在这儿尿过？”

&esp;&esp;章烬：“……”

&esp;&esp;炮哥儿挖了个坑把自己给栽了，一时无言以对。

&esp;&esp;好在这个时候，胡淼站在开水房门口，喊了一句：“炮哥儿，走吗？”

&esp;&esp;章烬走之前，扭头对程旷扔下一句“没有”，然后看见程旷嘴角轻轻地弯了一下。

&esp;&esp;操。章烬收回视线，歪念又冒出来——他妈的更想捏了。

&esp;&esp;程旷这个人形火药桶被傻炮儿这么一滋，莫名其妙熄了火，烦也烦得三心二意。接下来几天，那个人忽然消停了，程旷的桌肚里没再多出任何奇怪的东西，好似先前接连不断的匿名信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捉弄。

&esp;&esp;转眼到了冬至，方幼珍打电话过来，让程旷回家吃饺子。打从程有义回家后，程旷就没怎么回过燕石街，上次回去时他还穿着一件薄单衣，这一回巴士上已经泰半是穿袄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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