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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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第2页）

&esp;&esp;医生明明说了只有五年，那还是乐观的情况下，可如今老徐已经走过了第七个年头。

&esp;&esp;她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哪怕在外风雨兼程、一身疲惫，走进那间病房时，能看见老徐冲她笑，叫一声晚星，她始终觉得值。

&esp;&esp;乔野与她对视了很久，才说：“年轻时心高气盛，知道你做出选择，挽回过，也被你拒绝了，所以觉得老死不相往来也好。”

&esp;&esp;“……”

&esp;&esp;“可我确实没想到你能那么狠，只言片语都没有再给过我。”他低笑两声，“我以为照你的性子，哪怕一时不欢而散，总会在事后多解释一句。”

&esp;&esp;徐晚星沉默了再沉默，开口也还是一句：“对不起。”

&esp;&esp;乔野看她很久，却终究没能等来一句解释。七年都过去了，她也依然没有后悔过，更没有什么要说给他听的话。

&esp;&esp;他起身，都走到门边了，忽然听见她叫了声：“乔野。”

&esp;&esp;他在刹那间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

&esp;&esp;她似乎有些迟疑，明明有话要说，最后开口却是一句：“早点睡，祝你明天一切顺利，发射成功。”

&esp;&esp;她能看出他那亮起又沉下的眼神，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在关门声后选择一言不发倒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esp;&esp;要怎么说？

&esp;&esp;从哪里说起？

&esp;&esp;难道开口就是一句：你的后妈不是你妈，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esp;&esp;七年前，老徐被诊断出肠癌后，孙映岚曾经来找过徐晚星。

&esp;&esp;那时候的徐晚星穷途末路，一心赚钱，旁的什么也顾不了。可她年纪轻轻，能去哪里赚钱？

&esp;&esp;张姨提出把她介绍给顾先生时，在等待的那段时间里，她曾经做过不少尝试。

&esp;&esp;她找过报社，想把老徐的情况告诉记者，如果可以，她希望有好心人士能帮帮他们。即便这是下下策，她和老徐也都是自尊心很强的那一类人，可迫在眉睫的救命钱令她孤注一掷，脸面没有老徐的命要紧。

&esp;&esp;记者带着录音笔和笔记本去了医院，摄影师在旁边拍照，不住地提醒她：“哭出来，要动情一点，眼睛里要表现出绝望的情绪。”

&esp;&esp;几张照片后，摄影师摇头，小声对记者说：“许姐，他衣服没穿对。”

&esp;&esp;姓许的记者多看了两眼，也点头，把徐晚星拉到一旁说：“家里有没有旧一点的衣服？让你爸爸换一下，这件不行。”

&esp;&esp;徐晚星回头，看着老徐身上虽然陈旧但整洁又得体的衬衫，没有作声。

&esp;&esp;记者把相机调到之前的照片，递给她看，“像这样的才行。”

&esp;&esp;照片里的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像街头乞讨的人，眼里都是麻木。

&esp;&esp;因为贫穷，所以要凸显给观众的就只能是贫穷，不可以精神，不可以穷而有尊严。

&esp;&esp;忽略衣服这一点，记者打开录音笔开始提问，问题是按照笔记本上一早拟好的来问的，她问得异常公式化，连表情都是职业的微笑。

&esp;&esp;“你是多大的时候被你父亲捡回家的？”

&esp;&esp;“小时候父亲对你好吗？”

&esp;&esp;“有没有打过你？”

&esp;&esp;徐晚星照实回答，说自己调皮捣蛋时，偶尔会被罚跪搓衣板。

&esp;&esp;记者的表情从这时候开始有所变化，目光有些微妙，“跪搓衣板？这是体罚啊！”

&esp;&esp;起初的问题还很正常，问着问着就变了味。

&esp;&esp;“我想了解一下，因为你和你父亲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让他选择带你回家并抚养你成人呢？因为据我了解，他只是个摆摊的手艺人，生活条件比较拮据，自己一个人过日子都已经很难了，再加一个你，日子恐怕捉襟见肘。”

&esp;&esp;再后来，她语气里浓浓的暗示已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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