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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窈趁着夜雨悄悄跑进来,本想瞧瞧裴璋究竟生了何病,才引得重云气性那般大。
却不想什么都还没看清,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脖颈,窒息感逐渐弥漫开,脸色憋胀的通红。
她眼角渗出泪水,拼命去扯自己颈子上的手,嗓中竭力发出细碎不清的呼声。
“裴璋……不……不要……”
所幸那只手的主人似是听到她的祈求,很快便卸去了力道。
阮窈张嘴喘着气,心惊胆战抚上自己的脖颈,好一会儿都不曾缓过神来。
眼睛适应屋中的黑暗后,她借着窗外漏入的几丝暗淡月光,勉强看清楚了裴璋的脸。
他面色惨白,隐隐透出一抹病态的青,长眉纠结着紧皱在一起,幽黑的眸像是警惕的某种兽类,再不复一贯的平静温和。
待看清楚来人后,他眼中又浮起错愕。
即使阮窈知晓裴璋并非是要杀自己,可被这样一双眼盯着,她心底里还是莫名生出几分悚然,不知他为何会如此。
自己又未动他一根手指头,怎的一声不响就要取人性命,与往常大相径庭,竟像是换了个人般。
裴璋僵了良久,艰难地撑着手坐起,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开口问她:“你为何在此?”
他眸光疏冷,又含着微不可见的锐利,好似正望向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阮窈心口一滞,喉咙不知为何也有些发紧。她动了动嘴唇,小声说道:“听闻公子病了,我……好生担心。”
裴璋侧过脸,连咳了好几声,嗓音带着病中的沙哑,”是重风放你进来的?”
她刚想摇头,可颈间的掐痕犹在隐约作痛,便出声否认了。随后手指攥紧了衣袖,心中难免一阵惶惑。
面前之人,与往常很不一样。他方才是魇着了?还是将自己当成了刺客……
今夜果然是她操之过急,早知如此,便不该来。
二人在昏暗中四目而对,几乎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可以闻见。
阮窈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愈发有些无措,秀眉紧紧蹙着。
“季娘子,”裴璋目光冷而淡,“你越矩了。”
他侧目又看了眼窗外瓢泼的大雨,而后声音微沉地开了口,“回去吧。”
阮窈心下恍如绷起了一根弦,裴璋的语气则冷冷拨动着这张弦,打得她耳朵一个激灵。
她说不出所以然,后颈却下意识一凉,隐隐有种难以言说的不妙预感升腾而起。
她无暇去细想来由,嘴唇微动,轻颤的话语几乎瞬时间脱口而出:“公子莫要赶我走——”
“男女有别,此举于理不合,有悖于礼教。”裴璋听了她的话,面上仍无一丝多余的表情。
阮窈紧紧咬着下唇,竭力压下畏惧,使自己的嗓音听上去娇弱而可怜,“我自是不会同旁人说,若公子也不说说,又怎会无关的人知晓。且这屋里这般黑,外头又下着大雨……就让我陪陪公子吧。”
她一面说着,一面抬手轻触脖颈上的掐痕,有意细细抽了口气,泪盈于睫。
裴璋沉默着看了她好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他目光在她颈间略微一顿,眉间有极轻的无奈。
“对不住了。”
这句致歉轻飘飘的,却总算散去了几分一直萦绕着她的寒气。
心跳缓缓平稳后,阮窈才嘴上小声问道:“公子方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裴璋面色苍白,闻言抬手,揉了揉眉心。
阮窈回身点起桌案上的烛灯,昏暗的房舍内,忽然亮起一点通明的灯火,驱散了几分雨夜里的阴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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