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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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哭出声，只是默然无声地流眼泪，流完，回来继续数……竟然还能跟刚才接上。&ldo;一百九十三，一百九十四……&rdo;突然，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响起。谁？吴楚楚的五官六感没有习武之人那么灵敏，她听见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近前。她一口气高高吊到了嗓子眼，勾着藤盖的手指吃劲到了极致，指尖已经麻木得没了知觉，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周翡留给她的匕首。&ldo;是我。&rdo;来人小声道。吴楚楚倏地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短促的微笑，眼泪却又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周翡掀开藤筐，丢给她一套皱巴巴的黑衣：&ldo;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先凑合一下。穿好我们换地方。&rdo;吴楚楚问道：&ldo;去哪？&rdo;周翡道：&ldo;去他们窝里。&rdo;☆、明琛&ldo;我……我装不像。&rdo;吴楚楚局促地拉了拉身上的黑衣，不自然地含着胸。美人第一在气韵，其次在骨骼，再次在皮相，最后在衣冠。吴楚楚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教养很好的女孩，温良贤淑四个字已经烙在了骨子里，就算在泥里滚上三圈，滚成个花子，她也是个美貌温婉的花子。&ldo;爱像不像吧，没事。&rdo;周翡轻描淡写地将另一块令牌在手中垫了垫，吴楚楚注意到这张牌子上写的是&ldo;贪狼一&rdo;，&ldo;你用黄土抹把脸，不要看起来太显眼就行。&rdo;吴楚楚依言学着她的样子抹了手和脸，还是很没底，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周翡要干什么，忍不住说道：&ldo;咱们这样，近看肯定会露出破绽，要怎么混进他们中间？&rdo;&ldo;咱们不混，&rdo;周翡从身后一托她的腰，吴楚楚猝不及防地被她凌空带了起来，好在这一路上已经被周翡带着飞檐走壁习惯了，她及时将一声惊呼咽进了肚子里，便听周翡几不可闻地说道，&ldo;咱们杀进去。&rdo;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们俩换了黑衣，跟满城的黑衣人一样，远看并不打眼，但吴楚楚还是忍不住忐忑，她偏头一看周翡平静的表情，总觉得她肚子里的心肝肠胃恐怕都只有一点点，一颗胆就得占去半壁江山。两人虽然悄无声息专门翻墙走小巷子，还是很快撞上了&ldo;同僚&rdo;，吴楚楚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那黑衣人远远地看见两个&ldo;同伴&rdo;，觉得这条巷子应该已经搜过了，便原地转了身。然而走出了两步，他突然之间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猛一扭头，一柄钢刀在这一刹那悄无声息地从他脖颈上扫过，自喉管割裂到耳下，血如泉涌似的喷了出来，黑衣人震惊地张了张嘴，却一声都没吭出来，转眼便抽搐着死了。周翡避开溅出来的血迹，揪起黑衣人的头发，拽着他往小巷深处拖去。吴楚楚刚开始在旁边手足无措地干看着，然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从旁边趟来细细的土，尽量盖住了地上的血迹。她们俩，一个前不久与人动手，还不敢放开手脚伤人，另一个跟陌生男子说话都结巴。现在倒好，一个无师自通地琢磨出如何没有响动的一刀致命，另一个灵机一动知道了怎么掩盖血迹。接着，周翡又如法炮制，专挑落单的黑衣人下手，杀到第六人的时候，天上忽然传来一声鹰唳。此时，天光已黯，周围房舍屋檐在暗夜中开始模糊，幢幢如魑魅，周翡一时有些辨不清方向，便问吴楚楚道：&ldo;看那几只赢，在往什么地方飞？&rdo;吴楚楚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说道：&ldo;好像是我们最开始藏身的地方，是不是你藏在那的尸体被他们发现啦？不好，那人的衣服被我们扒走了，这样岂不是会引起他们的警觉？&rdo;周翡紧绷了一整天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ldo;你说得对，离当地府衙还有多远？方向对吗？&rdo;吴楚楚点点头：&ldo;不远，过了这条街就是。&rdo;周翡：&ldo;把外面这身脏皮脱下来。&rdo;吴楚楚依言将身上这件死人身上剥下来的黑衣解了下来，周翡飞快地将这两套黑衣划成了小块，四下张望了片刻，将碎片倒入了一户人家后院的化粪池里，然后按着吴楚楚指的方向，直奔府衙而去。窄巷中，禄存星仇天玑面沉似水地低头打量着地上的尸体，用脚尖挑起他歪在一边的脖子，沉着脸道：&ldo;竟然还有人护着……而且胆子不小。&rdo;鹰伏在他的肩上，一人一鸟乍一看颇有共性，简直是一颗蛋孵出来的。&ldo;想在我这浑水摸鱼没那么容易。&rdo;仇天玑冷冷地说道，&ldo;所有人听令，一刻之内，按六人伍，伍长清点令牌，有落单者格杀勿论。&rdo;旁边有人低声道：&ldo;大人，还有贪狼组的人，您看……&rdo;仇天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那黑衣手下默不作声地低了下头，悄悄退下。而此时，周翡和吴楚楚耐心地贴在墙角附近等了一会，见府衙附近的黑衣人似乎接到了什么指示，突然一改之前散落各地的阵势，一波一波地聚在了一起，好像一张铺天盖地无处不在的大网，突然条分缕析地排列整齐了。周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此机不可失，她一把拉起吴楚楚，灵巧地避开训练有素地结成一队一队的黑衣人，翻进了府衙。没有在前面逗留，她直奔后院……也就是本地父母官的后宅而去。谢允大部分时间都吃得香睡得着，极少会做梦。可是这天，他却在恍惚间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火海中，拉着一个人的手，正焦急地寻找出口，上下不过三层的客栈，突然好像变成了一个怎么都转不出去的大迷宫，走来走去都是死胡同。火越烧越大，浓烟也越来越浓重，他能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谢允心里急得火烧火燎，不知从哪来了一股力气，一掌向面前拦路的墙拍去。石墙应声而碎，大片的天光晃得人头晕眼花，谢允胸口一松，用力一拉身后的人：&ldo;我就说我神功盖世……&rdo;可手中的重量却不像是一个人，他猝然回头，见那人的影子一闪，顷刻被火舌舔了回去，自己手中只有一根断臂。谢允心里好像被人重重地捏了一把，猛地惊醒过来，一身冷汗。他发现自己在一间低矮的民房里，破窗纸糊得半遮半路，房梁屋舍都上了年纪，屋里的桌椅床褥却是崭新的。谢允试着动了一下，胸口处传来阵阵闷痛，可能是给&ldo;禄存星&rdo;仇天玑那一掌震伤了，他呛咳两声，吃力地坐起来，在床沿上歇了片刻，陡然想起了什么，立刻便要站起来往外走。这时，木门先是给人轻敲了两下，随后&ldo;吱呀&rdo;一声，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少年。来人与谢允目光对上，立刻面露喜色，说道：&ldo;你可算是醒了！&rdo;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身玉立，俊美修目，是一副好俊的相貌，言语间像是谢允的旧相识。谢允一看见他，倏地愣住：&ldo;……明琛？&rdo;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几乎异口同声道：&ldo;你怎么会在这？&rdo;谢允用力掐了掐眉心，往外走去：&ldo;算了，你不用告诉我，我还有些事，回来再同你一叙……&rdo;&ldo;三哥，&rdo;少年回身轻轻合上门，低声道，&ldo;北斗贪狼与禄存现都在华容城中，城里戒备森严，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出去，你且忍耐片刻。&rdo;谢允摇摇头，说道：&ldo;我非去不可。&rdo;说来也奇怪，谢公子待谁都是一张嬉皮笑脸，哪怕是对着陌生女孩子也很能自来熟，然而对这口称&ldo;三哥&rdo;的明琛态度却十分严肃，几乎有些惜字如金了。&ldo;是为了你客栈中的朋友么？&rdo;明琛别住房门，说道，&ldo;你先听我说，我已经叫白师父前去探查了，一有消息，立刻回来告诉你。那客栈现在已经烧得不像样子了，你身上又有伤，倘若白师父都无功而返，你去有什么用？&rdo;谢允想了想，承认人家说得对，他虽然嘴上时常吹牛不打草稿，心里却也不是全无自知之明的，知道那青年口中的&ldo;白师父&rdo;比自己高明不是一点半点，便也没有执意要求出门添乱。明琛见状松了口气，放开别在门上的手，走进屋里坐下，问道：&ldo;你和谁搅在了一起？要不是青梅认出你，及时将你带回来，今天岂不悬得很？吓死我了。&rdo;&ldo;说来话长，代我谢谢青梅姑娘。&rdo;谢允伸手一探小桌边的茶壶，见里面竟是温的，可见服侍的人十分妥帖，他喟叹一声，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给旁边的少年，几次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下去了，只是不咸不淡地问道，&ldo;小叔近来身体怎么样？&rdo;&ldo;父亲很好，多谢。&rdo;明琛接过茶杯，顿了顿，又道，&ldo;只是你动辄音讯全无，我们都很惦记，逢年过节，时常听父亲念叨三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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