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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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第1页）

&esp;&esp;落款：民国三十二年，秋。

&esp;&esp;项明章心头震栗，几乎难缓：“秋天的生日。”

&esp;&esp;姚徵说：“对，所以表字‘清商’。”

&esp;&esp;项明章脱口而出：“但愿清商复为假，清商……沈清商。”

&esp;&esp;他反复念着，手心全是汗水，捏着照片翻转到正面，呼吸刹那停止。

&esp;&esp;四角发黄的黑白照，一幢显赫的沈公馆，阶前树下秋风里，沈清商俊秀挺拔，怀抱一只纯白的波斯猫，擎猫的左手戴着一枚玛瑙戒指。

&esp;&esp;那张面容透着轻浅笑意，唇微张，风吹开了额发，一双眉目好看得像远山缀了寒星。

&esp;&esp;干净，从容，神采斐然。

&esp;&esp;项明章仿佛心脏骤停，死死盯着照片中的沈清商。

&esp;&esp;盯着这一张他恨不得每天见到、脑海中来回想起、喜悲嗔怒都灵动端方，与楚识琛一模一样的脸。

&esp;&esp;迦南香，玉珠算盘，紫檀琵琶，法兰西印章。

&esp;&esp;商学院，四年行长，小楷笔迹，灵团儿白猫。

&esp;&esp;怀表。清商。

&esp;&esp;楚识琛和沈少爷的一切全部吻合。

&esp;&esp;就算考证有误，一方说辞是假的。就算是机缘巧合。就算是中了邪，阴差阳错！

&esp;&esp;可是照片何解？

&esp;&esp;这张照片中的面目该何解？！

&esp;&esp;项明章热血当胸，双手却冰凉颤抖，他用尽全力捏着旧照一角，已不知该如何称谓照片里的人物。

&esp;&esp;姚徵惊异地看着他：“项先生，你还好吗？”

&esp;&esp;良久，项明章嘶哑出声：“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esp;&esp;姚徵回答：“上善若水的若，臻于郅治的臻。”

&esp;&esp;——沈若臻。

&esp;&esp;

&esp;&esp;从姚家的洋楼里出来，花园甬道湿滑，项明章脚步缓慢地一路踏过。

&esp;&esp;司机静候在大门外，迅速拉开车门：“项先生。”

&esp;&esp;项明章面无表情，目光里的锐意褪尽，剩下空茫茫的浑噩，他道：“不用了，我想走一走。”

&esp;&esp;司机劝阻：“项先生，还下着雨……”

&esp;&esp;项明章没有理会，径自朝前走了。

&esp;&esp;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身躯笔直、高大，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多僵硬，他变成了一具失魂落魄的空壳。

&esp;&esp;一路上沿着树，沿着围墙，沿着空旷长街上的黄线，项明章就这样一直走，高级的毛呢西装暴露在细雨下，他既光鲜又狼狈。

&esp;&esp;陌生人纷纷侧目，项明章却浑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丁点情绪可以分给别的人和事。

&esp;&esp;楚识琛的面容不停浮现，在他的眼前、脑海和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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