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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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2页）

&esp;&esp;杜老娘便流泪道：“多亏了汤巡检，竟带着你逃了出来，若是有个万一，叫我可怎么活呢？”

&esp;&esp;云娘便也想到当初在小竹屋时，自己也以为是必死的，也靠着娘抽泣起来。

&esp;&esp;“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娘俩儿怎么反倒哭上了！”大嫂劝道：“从去年起云娘便不是很顺，不如等伤好，我们一起去庙里拜拜菩萨吧。”

&esp;&esp;“这话说得对，我怎么就忘记了，当初云娘从郑家回来的时候就应该带着她去拜拜菩萨的。”杜老娘被提醒了，便在心里算了一下道：“这一次，我们一家去吴江县城外的灵运寺拜菩萨，那里的菩萨是最灵的。求菩萨保佑云娘自此以后什么都顺顺利利的，还有三郎明年能中秀才。”

&esp;&esp;说着又向大儿媳道：“你去外面先张罗着，我再与云娘说几句话。”

&esp;&esp;看大嫂出去了，杜老娘便掩了门悄声问女儿，“我听你爹说，汤巡检在村里人面前抱着你出来的，又说昨天夜里有了肌肤之亲，实情可是怎么样？”

&esp;&esp;云娘红了脸，低头道：“娘，并没有你们想的那样……”

&esp;&esp;杜老娘先前帮女儿收拾一番，见她身上虽然满是泥水，可是衣服却还完整，现在便懂了，“只是那屋子太小，后来他又抱着你逃出来，免不了要挨挨碰碰的吧！”

&esp;&esp;虽然即使真有什么事，杜老娘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也不是不能体谅——正值青春年少的男女独处一室，想出也出不来，一时把持不住也没什么。但是如眼下这般自然更好，又露出笑意道：“汤巡检倒是有担当的人，只是你怎么想呢？”

&esp;&esp;云娘其实正是心乱如麻，她倾慕汤巡检，而汤巡检也喜欢自己，自忖必死的关头如何许诺都可以，但是回到人世，便又想到了他们并不是一样的人。再想到汤巡检的祖父已经为他相看了亲事，更觉得踌躇。

&esp;&esp;听说汤巡检的祖父原来是侯爷，现在虽然被夺了爵，但是他依旧是皇妃的父亲，一定会为汤巡检定一位出身不不凡，完全配得上汤巡检的大家闺秀为妻，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esp;&esp;此时反倒将昨夜胆大包天、不顾一切的精神消了大半，犹豫半晌，终于摇头道：“我们本就不是一样的人，若是借此机会答应了他，他自不会反悔。但是他家里的人又岂能情愿？将来为了我不能与高门结亲，影响了汤巡检的前程，又耽误了他的子嗣，我自己也羞愧。是以这门亲事就算成了，终究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我们家里索性大方些，直接推了方好。”

&esp;&esp;暗疾

&esp;&esp;杜老娘看着女儿，神色虽然绝决，可是怎么也掩不住一脸的失落，却猜到了她的几分心事，便道：“汤巡检是主动提的亲，并不是我们家逼着的，想来还是真心。”

&esp;&esp;“正是因为他真心，我更要为他着想，直接拒了，免得大家为难。”

&esp;&esp;杜老娘停了半晌叹了一声气，“原是极好的一门亲事，再不能有的了，只是你说的也有理。”

&esp;&esp;哪个当娘的不疼女儿呢？

&esp;&esp;何况云娘这样懂事出色的女儿，又经历了那么多坎坷。

&esp;&esp;自云娘从郑家出来，杜老娘便一心帮女儿再选一个好人家，可是过了大半年却依然没有结果。媒人的热情，郑家的后悔，云娘的反对，这些都使老太太慢慢想通了一个道理，女儿再嫁容易，但嫁得好却难。

&esp;&esp;是以她刚一知道汤巡检提亲，喜不自禁后却还能冷静下来。汤巡检是官身，人物品貌都非同一般，但也正因为这样，女儿将来的路才更不好走呢。

&esp;&esp;郑家不过是才有了几两银子，就不把女儿放在眼里，也把自家低看几分，所以前前知道云娘在郑家受累受气，却也不能理直气壮地上去说理，只能悄悄提醒女儿，可最终女儿仍然两手空空地和离回来。

&esp;&esp;汤家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女儿嫁过去，从此天各一方不说，万一有个好歹，自家恐怕连信都听不到，想再把女儿接回来都不能了。

&esp;&esp;如果女儿能生养，生个儿子，哪怕是个女儿也能傍身，可是女儿注定没有儿女，将来又没有娘家扶持，叫她怎么能放心呢！

&esp;&esp;而且又有杜老爹的一番话在前面，现在她便也说与女儿，“你爹方才悄悄对我说，以汤巡检的身份，若是不认这事我们也不能奈何他，原以为他肯收你做妾，也是极好的，也不算埋没了你。只是他直接就提亲，你爹反倒担心起来。他那样的人物，那样的家世，如何肯娶我们小门小户的做正室？听说他已经二十五了，妻儿皆无，该不是有什么暗疾吧？”

&esp;&esp;又顺着想了下去，“整整一夜，你们也没什么事情发生，想来还真有几分道理。”杜老娘也年轻过，又因生在乡野，对于那件事又看得比诗书人家要淡一些的，夜间同处一室，动情的，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竟没有，反让人生疑了。

&esp;&esp;云娘听了，倒一时说不出话来。

&esp;&esp;昨夜的事情历历在目，汤巡检那沉重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边，他哪里有什么暗疾呢？只是这事并无可分辩之处，便道：“娘，我一夜没睡，现在头痛得很。”说着囫囵躺到了床上，掀过被子没头没脑地整个把自己蒙在里面。

&esp;&esp;杜老娘也没奈何，便道：“既然如此，你就先睡吧。刚刚你爹也说过，已经是二嫁，便不要着急，免得再错。这事我们家里再商量商量，并认真打听一下汤巡检的为人再说。现在外面正忙着，我也得出去张罗了。”

&esp;&esp;云娘等娘走了，依旧躲在被子里不愿出来。

&esp;&esp;哎！想起自己昨夜做的事，她真没脸了，而且汤巡检会怎么看自己呢。

&esp;&esp;正羞得无可奈何，又有四婶、村里的女人们来看她，只得坐了起来。听大家问伤情，问汤巡检，也免不了要答上一二。

&esp;&esp;又听众人见汤巡检的模样个个赞不绝口，又因为都是妇人，说话也不必太过小心，有人直接就问云娘：“听说因为一同被隔在小屋里过了夜，便要娶你，可是真的？”

&esp;&esp;云娘只得强撑着推脱道：“虽说过了一夜，但不过是被雨和走山的泥石隔住了出不来而已，哪里就提到了亲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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