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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十 一（第1页）

周董衡冲并没有同对方的眼神对视，他依然不明白女局长的咄咄逼人是为了什么，她犯不上为了好几个世纪前的事情紧抓不放，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个……这个，我觉得是这样的，关局，谁都知道太空探索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任务，风险和收益都极为巨大，有所牺牲，总是难免，您说是不是”？

“虽然牺牲总是不可避免，但这不是我们脱离科学、不顾事物的正常发展规律、强行推动不符实际的探测活动并罔顾人员安全的借口”，女局长看着面前这位巨富，毫不留情的说道。

或许女局长的这个说法，针对性太强，对面的这个老男人，脸色阴沉了下来，“关局长，我不明白您的所指，我只是一个商人，并没有能力做决策上的事情，政治上的事情，我没有太大兴趣，也无意愿插手”。

“真是这样的吗”？关局长冷冷地笑了一声，“周董，您在千年以前是一个著名的科学家出身，哪怕您现在财可敌国，但我想您起码仍旧保持着一名科学家良知”。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万人拥戴、前呼后拥的场景，虽然他知道是因为财富的问题，也正是这使得他听不下其它任何人的批评和直面指责，老男人面对着女局长的指责，脸上露出非常厌恶的表情，丝毫也不掩饰的表露了出来，他并不在意女局长对自已反物质在星际载人和无人探测销售中所能起到的反作用，他相信自已完全有能力将女局长轻易的拉下马来，仅凭着她在这次载人星际探测中对自已所提出的非份要求就能达到目的，但是除了这次之外，他在思索，还有什么对方的把柄可以使用呢？他确信，除了这次对方所提的要求外，对方没有任何把柄在自已手中可以利用，因为这位貌似清寒的女局长根本不爱财，没有子女可加利用，在这个世界上，她仿佛一位异类的般存在。或许，这也是这许多年来，他接触无数贪婪官员后，对这位女局长仍保留一份尊重的主要原因，他知道，自已可以利用各种势力来拉下她却无法使她拜倒在自已门下，这样的对手，值得让自已尊重。

他调整了下自已的思绪和所表露出来的那种表情，他知道，对方并不在意自已所表露的情感好恶，在这位女局长面前，自已同所有其它的人员一样，不因财富而高贵、不因权势而尊卑，既然如此，那么也无谓强弱，无谓高低，既然是谈判，那就来吧，正好自已也想看看对方这样叫价的目的，超出自已预期值，搞臭她就行了。

“关局，我想您可能对我有成见或误会了，我不记得我哪儿得罪过您哟”，男人对着女局长哈哈的笑了一阵，“能给我一个提醒嘛，这么重的指责，您得让我死个明白，您说是不是”？

“您想听吗，这么多年来，您可曾在夜晚中被噩梦惊醒过”？他听到了她语气中一种无言的哀痛，他越发的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你说我不能指责你，告诉你，我恰恰是最有权利指责你的人，不是因为我的职位，而是因为我是一个母亲”。

他看到了一个浑身颤抖着的年老女性，无依地站立在那儿，面向着自已，指着自已歇斯底里的大声说着，“谁说我没有权利？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我最有权利指责你，我甚至恨不得撕了你”。

“孩子，谁是你的孩子”，周董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不是没有孩子吗”？

“哈哈，我…没有孩子……哈哈”，伴随着的是女局长漫天飘洒的泪，还有苦痛的哭笑，“当然…是没有了……孩子，因为我的孩子，被你害死了”，她指着立在前方的这位男人。

“怎么可能”，周董有些吃惊，“你是疯了吗，我如何害死了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是哪一个我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害他”？

他忽然间想到刚才那一幕，这个女人面对着第一次奥尔特云载人探测成员合影时，那个用手指轻抚一位最年轻成员脸庞的小动作以及滴下的泪珠，难道是他，那个号称“天才青年”的关智和？他姓关，难道……？

“难道关智和是您的儿子”？他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是的，感谢你这么多年还记得，记得他，记得这一群被你间接送上单程列车的青年”，关玉琳冷冷地看着他，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这个眼光中所包含的无限寒意，那种直刺入心底的冰凉。

“没有你的操纵和财力支持，舆论和议会绝对不会在我们宇航局准备还不充分的情况下依然施加那么大的压力，既使在我一再反对下依然批准了第一次的奥尔特云载人探测，没有你的幕后推动，我们也绝不会在仅有一次奥尔特云无人探测飞船打前站的情况下派出载人探测飞船”，她一字一顿的说着，随着她的语气和叙事进展，大屏幕上也随之出现了当年的各类网络新闻、报刊杂志封面、科学研究杂志对于急切推进奥尔特云的载人探索的新闻，铺天盖地，其中，还出现了四次议会推动奥尔特云载人探测进展的议案。

“您不能认为这是我的错，目前的实际生存环境在这儿，人类必须要进行太阳系外的探索，怎么能认为是我在其中推动”？说这句话时，他自已的心中都觉得有些荒唐，他无法进行否认，但是也不能直接承认，他知道这些事情很隐秘，但是这么多世纪，他相信对方多多少少会有所耳闻，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了这位女局长自已的儿子。

“是吗？我曾经也是这样想，我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能量会那么大，能够利用各种基金会、民主联盟、科学杂志、舆论力量施加我们压力，甚至两次准备动用弹劾权让我从局长位上退下来”，女局长的表情有些苦涩，“可惜，当年我并不知道这是有一股力量在推动，我没有想到是你为了介入星际飞行，是为了独霸星际飞行的反物质销售生产而施行的计划”。

“您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老男人笑了笑，只是面容有些僵硬，既使知道了又如何？当年自已付出了全部的身家介入到星际飞行所需的反物质生产，如果不能及时推销和销售巨量的反物质，那么等待自已的何尝不是破产的悲惨命运?

“当年，我只当是环境恶化到人类已经无法长期在地球上生活的那个焦虑心态，导致政府和舆论给予我们的巨大压力，连我们宇航局第二次发射无人探测器到奥尔特云的机会也不给我们，只到许多年后，才发现，完全不是我想像的那样”。

“那只是我的无心之过，我完全没有料到那次的行动完全失败，那不是我希望出现的事故”，男人咽了咽口水，那次事故也曾同样带给了他一丝愧疚。

“你有自已的愧疚”？女局长冷冷的目光直视着对方，“那可是活生生的六条生命，就这样没了，你可曾为此做出一点儿改变”？

什么样的改变？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局长，“需要我能做出什么样的改变，难道需要我放弃这项事业？告诉你，既使我舍弃了这个事业，你能保证后来者会比我做得更好”？他大声的说着。

可能是听到了自已上司的大声争执，陪着老男人一起过来的那个私人秘书在外面敲了敲门，不待同意，轻轻推开门走了进门，“周董，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对于这位事实上老男人的妖娆小秘书来讲，询问需要是假，自已老板的安危才是真，关系到自已以后的富贵和生活，说不上心那才是假的。

“没什么，我和关局长在说事儿呢，你出去，有需要的话，局长会安排的，不要你操心”，男人朝进来的秘书挥了挥手，示意着她出去。

“好，那我出去了”，秘书嗲嗲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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