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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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2页）

&esp;&esp;从起初的好奇心，到后来每天必看看外面的习惯，我也不清楚既然外面那么不可爱，我还是要每天坚持看看，不过三下两下便看清楚的一年四季，却也成了一桩营生。

&esp;&esp;那时候的日子安安生生的过了十四年，我从不觉得委屈。一旦馥汀兰回来了，我便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站在一边看着，从未觉得那些冷清算什么大事。

&esp;&esp;然而，这事终于到了花城，我去了外面，去了学校，于是我便不那么快乐了。具体过程我自不太清楚，只知道，我的要求变高了，却始终都未承认。

&esp;&esp;我急切的想要走出去，换言就是说，我愈发的聪慧了，本是件令人欣慰的事，然而也因此让我发觉了我对馥汀兰全无了解。她每天在做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因此我一度很是抑郁，这便是我与馥汀兰的全部症结所在。

&esp;&esp;“奶糖，在亲人面前，其实你不用证明自己的。”陈思源从不是揶揄我的主儿，他探身来揉我的头发，“很多事啊，若实在想，就去看看，记得回家就行。”

&esp;&esp;“可是馥汀兰忒小气，她年轻貌美，我们同学他们还羡慕不来呢。”我大大咧咧的回了句。我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说了一些过激的话，但是也就是因为遭她嫌弃罢了。

&esp;&esp;我突然发觉沾了芥末的食物很是上瘾，一口复一口，啧啧浸遍了舌后，觉着这料理与刚刚入口时味道略有不同，所谓独门美食，这绝对算一种口味。

&esp;&esp;那些过去模糊的记忆，很快就随着这味道而去，现如今我的心里早就决定好了，外面是要去的，馥汀兰自然也是要孝顺的，可是至于怎么去，怎么孝顺，我也都不知道，只觉得心里像燃了一把火，远途有一湾硕大的瑶池圣地，让我想要跳过去，实打实那种跳，于是我突然认真的说道，“哥，我想去都城，去最好的大学，学习历史系。”

&esp;&esp;我毕业了

&esp;&esp;是夜，待我摸回床榻时，馥汀兰正一个人在前厅饮酒。虽面上看不出什么大动静，以我十分浅薄的经验看待，她许是因我而烦恼，不觉心中有一丝丝安慰，我便隔三差五的就起来瞧上一眼，竟然有些兴致勃勃，毫无睡意。

&esp;&esp;借酒消愁这句话对馥汀兰来说并不妥帖，任谁也看不出她的情绪，更何况惆怅几许，亦无从知晓她的酒量。她左手提起轻揉着额角，右手里捏着的一支水晶杯，已是倒尽了威士忌瓶子里的最后几滴，执杯的手依旧稳稳当当。

&esp;&esp;她一口喝干了后，起身时轻轻晃了一晃，看了一眼身侧尽心尽职的陈思源，那正伸出去要搀扶的手，被她生生甩手挡回去，抬眼时对上那沉沉的目光，回以的眼中除了一派深沉，便是更显冷气，哈，无论是醒着还是醉着，她竟都一个样子，淡淡道，“别碰我。”

&esp;&esp;于是乎，陈思源将目光移向一侧，默了一会儿，就静静的站定那里，将外袍递给馥汀兰后，便一动不再动了。

&esp;&esp;馥汀兰在前头走得十分稳健，步子不见比平时要慢，醉了也丝毫不动声色，大约是想起了什么，此番她突然停下脚步，微皱着眉头，轻轻偏过头来，道，“酒能见底，心却无底，你究竟想要什么？”

&esp;&esp;陈思源心底当即一抽，馥汀兰那眼神十分邪性，听得那面不改色的话，陈思源依旧摸不准，而无论这句话是心中已通透了，还是酒后乱语，都显得他甚为悲催，作为沈安之，他虽赶上了馥汀兰的好时光，但却因果错过，作为陈思源的他，不仅捡下我这个便宜妹妹，便只有站在馥汀兰身侧的机会，别无选择，他却也乐颠颠的心满意足。他突然自我解嘲的轻轻噙了笑意，看着那袅娜的背影穿梭与花丛中披星戴月而去，他并不想因此而改变什么，人生索性都是在垂死挣扎，他何故活得清明，更不愿多想这样的试探，二人揣着明白的糊涂，取暖度日，也不错。

&esp;&esp;陈思源神情变得平淡，缓缓道，“阿兰，我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你罢了。”

&esp;&esp;我再爬起来看时，前厅已空空如也，月下仅剩一支空空如也的空酒瓶，和一支摆得工工整整的水晶杯，像陈列般极好看的，沉沉月色下，看不出任何醉酒的痕迹，唔，馥汀兰看来还是那副性子，这一幕倒也合衬的很。

&esp;&esp;人生，头一回令我觉得，一切较不得真，将将有些睡意，却察觉门外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那是馥汀兰，可是她却停在了某处，最终没了动静。

&esp;&esp;我打了个哈欠，赶紧又向床上挪着，翻了个身。那一夜，半梦半醒间，似有一双冰凉冰凉的眼睛盯着我入睡，但一切都不重要了，人一旦有了目标，便觉前方有着花里胡哨的颜色晃得眼睛眩晕，想必无论是哪里，都要比这里热闹得多，一切都回不去了。

&esp;&esp;日子过得飞快，摇身一变就到了我的十八岁。

&esp;&esp;倘若我有发髻，陈思源定会帮我梳理得柔顺而俏丽，参加这个毕业典礼。

&esp;&esp;陈思源穿着正式，没有带其他人，低调的出现在学校的礼堂内，风华正茂，却也让很多人好不羡慕，而终究馥汀兰是没有来。

&esp;&esp;我天真无邪地蹭蹭跑向他，陈思源将一小捧花放在了我的手上，眼神中透出老父亲般的欣慰，样子颇让人感动，“今日是我们奶糖真正成人的日子，成绩这么好，恭喜你。”

&esp;&esp;我甚惆怅，害羞得紧，拣了一个靠走道的边坐，拉他坐下。

&esp;&esp;在我的家里，没有人给我灌输什么考个好大学，再嫁个好人家，毕竟我是个女儿这样的观念，对于身边的那些个别人母亲说的话，我听得晕晕，突然听见陈思源问我。

&esp;&esp;“你真的要走那么远吗？你想出去看看，也可以不用每天按部就班呆在那边，你继续呆在馥先生身边吧。”陈思源也不尽然是帮馥汀兰留我，他舍不得。

&esp;&esp;我明白陈思源什么意思，从小到大他都在身侧调教我的学业，按我的成绩，他完全有办法将我挂在哪所学校里，可是我不要那样，我就是要离开馥汀兰，对于一个毕业典礼都会缺席的母亲，我也愿帮她甩下我这个包袱，惆怅这东西，对我而言，已经早就烟消云散了，我自小就是这样活过来的，早就麻木，如若说此时的感受，便是我也舍不得陈思源。

&esp;&esp;“哥，你在我走前，再带我游游这四里八荒吧。”我看向他，虽然十分不忍，却也总算将真话抖了出来。当年，尽管我还小，再活一次，如何？

&esp;&esp;“暂时停一段时间吧。”陈思源看着实验室里放着的几支瓶子，眼神冰冷得让人心头巨震。

&esp;&esp;“先生，我能做出一支一模一样的！”丘苍夷脸色灰白，死死的盯着陈思源的眼睛，不安的状态让他嘴角一抽“请相信我！”

&esp;&esp;半空里响雷轰鸣，乌云盘旋在一宝村层层叠叠的山顶，一道闪电劈下来，一簇冷气随上而下，瀑布般的密雨而下。山外有山，很难得的显映出那些隐藏了千百年的真实形态，余光中映衬出陈思源一双挂满血丝的眼，让旁观的人向后退了两退。

&esp;&esp;他转脸看向我，安抚道，“奶茶，你去偏屋等我，我要与你丘伯伯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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