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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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薄的卧室门阻挡不了多久。

叶林栀虽然不知道这个未来的丧尸到底是个什么设定，但那三张脸上都凑不出一只眼睛，显而易见得能看出来它不会依靠视力。

她关门的时候尽了最大的努力没有发出声音，细微的杂音也被尸群的响动盖住，气味的话，刚刚在客厅中央消融的装置目标明显更大。

叶林栀的视线放在了床铺上，那里有一具白骨，还有一床沾满了血水和尸液的床单被子。

这是唯一的生路了。

她走上前去，掀开了被子，然后躺在了外婆的尸骸旁边。

就像小时候她们一起睡觉时那样。

但那时外婆身上传来的味道是清淡的，现在她身上只有腐臭味、灰尘味、还有各种一言难尽的味道，这些味道塞满了她的鼻腔，简直是照着她的鼻子重重来了一拳。

好在主卧她当初封闭的足够严实，没有看到里面有奇怪的小虫和虫卵，时间也足够长久，这具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了。

叶林栀埋头躺在里面，听到门在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撞击着。

她想起小时候看完恐怖片的那个夏天，自己一个人瑟瑟发抖地躲在被子里，一边害怕被子外面，一边害怕被子里面。

敲门的东西很明显不知道被子里神圣不可侵犯这条原则，在发现自己力气太轻根本撞不开门之后，它直接狠狠一锤，整个卧室门带着门框一同倒下。

叶林栀呼吸着腐烂的空气，看着一条带有鳞片的细长脖颈在自己眼前飘过，那三张脸此刻都露出了一个统一的表情，它们鼻尖耸动，朝着三个方向嗅闻着。

其中一张脸发现了什么，几乎要从这颗拥挤不堪的头颅上挤出来，它强行带着另外两张脸挤到了叶林栀拉开的缝隙前面。

叶林栀屏住呼吸，她现在和这张脸的距离还不到一拳，近到能看见它嘴上干涸的血污，还有从鼻子里不断冒出又重新钻进去的蛆虫。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在令人窒息的时间里，怪物的头颅终于离开，叶林栀看到了它极长的脖子之后的事物——它只有脖子，不同人的、不同肤色的、不同样貌的脖子，有的光滑细腻，有的满是伤疤。

这是一条由头和脖子组成的蛇，那些不知道之前属于谁的脖子组成了一道道环形的花纹。

叶林栀强忍着没有立刻呼吸，而是缓缓地换气。

憋气两分钟对她这具身体来说实在是有些极限。

就在她换气完不久，那颗头颅又特意绕了回来，它怼在了叶林栀的面前，比之前更近，它的鼻子耸动着，鼻孔里的活蛆掉了下来，在床上弹了两下。

但它依旧没有发现异常，再次从叶林栀的身边滑过。

客厅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叶林栀也没想到其余的居然来得那么快——她家在11楼，按照通常高度爬上来也得几分钟。

声音是从窗户传来的，爬墙都比爬楼快吗？

如果她此时能站在更高的地方向下看，就会看到一幕极其令人震撼的场景，无数的丧尸被更多的丧尸踩在了脚底，践踏成血浆与肉沫，与泥土一同被后来者踩成猩红色，它们前仆后继，以同伴的身躯搭建出一条通往高楼的路。

一条叶林栀的死路。

叶林栀抬起了压在自己怀中的手臂。

她一直小心地没有让伤口沾到被子上干涸的血液，同时为了不让气味渗出，她压得很紧，手臂有些发麻。

再这样下去也是死，不如赌一把。

——她要暂时变成它们的同类。

叶林栀用自己被勾出线的衣服撕成一条绑带，接着用它捆住手臂上端，然后她伸手将那一只掉落的蛆虫拿了起来。

扭动的肥胖虫子试图从她的手指间脱离，于是叶林栀顺手把它丢开，随后将取自它身上的腥臭血液按在了手臂的伤口上，只一瞬间就令那一片肌肤红肿溃烂。

她将手臂放在了床单发黑干涸的血液上，放在了外婆的白骨旁边。

即使再小心翼翼，她的动作也惊扰到了外部到来的不速之客，一条长舌扎在了她的身侧，回收的时候也将她头顶的被子粗暴掀开。

这是另一只。

它长着蜥蜴一般的身体，却是人的样貌，黑白相间的眼珠被放大到最大，镶嵌在脸颊的两侧，并且同时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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