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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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以笑了笑，她眼下是所谓的御前红人，到哪儿都有人捧着，听惯了就不稀奇了。定下心来琢磨穿戴档以前的记档，门上闪身进来个人，叫了声素以。抬起眼看，是长满寿。她站起身问，&ldo;谙达怎么来了？&rdo;长满寿摇着胖身子过来，&ldo;别折腾了，你调到这儿，他荣寿做不了主。主子那儿点了名头，赶紧回去换身衣裳跟着走吧！这个点儿该收围了，今儿头一围，要封巴图鲁论功行赏。不知道小公爷能不能拔头筹，我瞧他猎了不少。&rdo;他说得云淡风轻，素以迟登了下，&ldo;谙达说主子点了名头？&rdo;&ldo;可不。&rdo;长满寿随手翻了翻写好日期的绢条，&ldo;你想得简单了，以为从御前下来能到四执库？我告诉你，有的地方是上去容易下来难，真要离了御前必定是犯了大错的，该被打到辛者库才对。成了，主子跟前少不得你伺候，咱们万岁爷不是谁都能将就的，主子他认人，不熟悉的连身都不让近。姑娘你就别难为我们这些苦人儿了，瞧主子龙颜大怒有意思吗？咱们都提溜着脑袋干活，给我留点阳寿吧！&rdo;既然皇帝点了人，她是没有耍滑的余地了，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的跟出去。长满寿贴着黄幔子在前面走，这回倒没来苦口婆心的规劝她。她也没什么可说的，荣寿和琼珠巴不得她消失，到底谁在皇帝面前乱使劲，她猜也能猜到。远处山岗上传来了尖利的哨声，长满寿仰脸笑起来，&ldo;哟，哨鹿了，这是准备合围了。&rdo;素以头回木兰随扈，不太了解秋狝的细节，便问，&ldo;哨鹿是最后一道？&rdo;长满寿颔首道，&ldo;不是射杀，要抓活物，晚上割鹿茸放鹿血，办庆功宴。&rdo;素以没言声，她以前在乌兰木通见过那场面，说实话很血腥。姑娘家心眼好，见了一回不想见第二回。长满寿显然很快活，乐颠颠的哼起了单弦，&ldo;山东阳谷县，有个武大郎，身量儿不高啊二尺半长，蹬一个小板凳他上不去炕啊，太平年滴儿隆地咚……&rdo;素以和那贞她们汇合后在小帐里听令，这小帐不设门，就是拿来遮挡日头用的。这会儿宴没开始，大伙儿都等着呢，先折返的一队人马里有位爷，拎着只肥狐狸过来了。看见那贞远远儿招呼着，&ldo;贞妮子，来来！&rdo;那贞红了脸，别别扭扭的绞起了帕子，有意装坦荡，&ldo;贝子爷有话就在这儿说吧，没什么可背人的。&rdo;素以一看不简单，和琼珠两个探头探脑的张望，那位贝子有点不好意思，忙扬了扬手，&ldo;今儿打了三只狐狸，两大一小。这只皮子成色最好，我给你送过来。&rdo;那贞平时不声不响的，敢情早就有了说头了。素以嗬了声，拿肩头子搡搡她，&ldo;鲜皮子得撑起来晾，你不去搭把手？&rdo;那位贝子爷是行家，拿匕首在狐狸肚子上浅浅拉一刀，不伤筋骨没出血，两手在皮子上一撕，那狐狸就跟更衣似的，顺顺溜溜把一身皮毛脱了下来。他又从背后取了两支箭，纵横一交错，没要那贞上手就把皮子撑了个大概，边撑边说，&ldo;找个出风口晾着，暂且留着头和脚，等皮子干透了再去掉。&rdo;还想说什么，见边上有人，一时憋住了没出口。素以咳嗽一声，人家好像有话说，她们杵着白惹人嫌，便拉了琼珠一把，&ldo;咱们外头逛逛去？&rdo;琼珠迟迟瞧了那贞一眼，颇有点鄙薄的意思。也不知道是看不上她暗里和人往来，还是那位的爵儿仅仅是个贝子，不入她法眼。最后倒是腾了地方，扭着腰到帐外，看看天，再看看皇帝的发令台，对素以一哂，&ldo;你不是告了假吗，怎么又回来了？&rdo;素以心说她也没想回来，这不是没法子嘛！和她没什么可啰嗦，挠挠头皮道，&ldo;今儿晚上设宴，主子跟前还得站班儿。先头二总管来传主子话，叫我点卯来着。&rdo;琼珠哼了声，没再说话。天眼看着黑下来，撤了围，两万人的大军聚拢到一起，搭帐篷点垛子，猎来的野味收拾干净，抹上盐驾到上火烤，没多会儿就满世界飘ròu香了。皇帝大宴设在行在里，每位参加狩猎的亲贵打到的猎物都由戈什哈搬到御前来，皇帝打发人一一清点，多者得胜，赏钱赏地赏黄马褂。当然也有不稀图钱财的，比如那贞的那位贝子爷。人家向上叩首，求皇帝赐婚。至于什么时候可以迎娶，全由主子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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