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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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倒觉得蝈蝈儿眼神不济，留你在尚仪局，坏了宫里的规矩！&rdo;他厌恶的别过头，多看一眼都觉得硌应。素以因踩了人家的脚，还在内疚着，被他冷嘲热讽两句解解气她也认了，可他不该牵连她师傅。她顺了顺气，正色告诉他，&ldo;您骂我，我不回嘴，只别挑我师傅的不是。人都不在了，我还给她招埋怨，我对不住她。&rdo;他冷冷乜她，&ldo;真是长行市了，出了宫规矩体统忘了个干净。&rdo;素以听他这两句只能干瞪眼，心里悬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这口气怎么那么大呢？整个儿万岁爷似的。她又仔仔细细打量他两眼，从衣着打扮上估猜，充其量是在旗的贵胄。万岁爷身边有荣寿跟着，以荣大总管尽心竭力的那份孝心，绝不能让万岁爷落了单。&ldo;您不能这么不依不饶，我给您赔了礼，情愿让您踩回去，还要怎么样呢？&rdo;她很懂得控制情绪，再恼火，说话的声气还是很平和的，&ldo;要说这件事，我的过错占了大头，可您也不是一点短处没有啊！您看您站在我身后，我要没踩着您，一转身就得吓一跳，是不是？&rdo;敢情这次的事故责任应该平摊，因为踩着他完全是他自己欠踩？他挑起眉毛，&ldo;像你这么会强词夺理的真少见，要在宫里你回嘴试试，早就给碾成齑粉了。&rdo;宫里宫里！素以觉得这人真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宫里跟他家似的。不过她也没底，说不准就是当今万岁爷，微服出来给老丈人上柱香。祁人有老例儿，丧事儿喜事儿爱请贵客坐南炕，拿大刀割白ròu蘸酱吃。先前小公爷说陪万岁爷吃ròu，就说明主子爷还在昆府。难不成这位就是么？她心里有点怕，再三的看，越看越像。可是不能直隆通问&ldo;您是不是皇上&rdo;，只好兜着圈子打探，&ldo;您也是宫里的？是常来往还是常住？是军机值房里的还是御前的？恕我眼拙，一下子认不出来。&rdo;他哼了声，&ldo;是够眼拙的了。你不认人是么？我瞧你连小公爷也没认出来。&rdo;素以悻悻然点头，&ldo;是有这么个毛病，没法治。刚认识的人，转头就把长相忘了。不知道的说我拿乔，其实真不是，我这上头欠缺，得见了十回八回才能记住。&rdo;这么说，她分派不出去有这方面的原因。宫里人口多，这妃那嫔叫她认一遍，再看见大概又是一头雾水。&ldo;这种毛病倒少见，还是个不治之症。&rdo;他慢慢踱下游廊，踱了几步没见她跟上来，又停下脚回头看她，&ldo;你这么没眼色，下回再看见我能想起来吗？&rdo;她霎了霎眼，&ldo;这个……&rdo;他皱起眉毛，&ldo;你是单单不认人，还是别的都记不住？天上的鸟儿，地上的虫，你分得清吗？&rdo;元宝领托着一张姣好的脸，她歪着头站在台阶上，笑道，&ldo;爷您爱开玩笑，我要是连鸟儿和虫子都分不清，那不成傻子了吗！我小时候爱玩虫，虫子的公母我看一眼就知道。&rdo;分不清人脸，却能分出虫子公母来。他有点好奇，&ldo;玩什么虫子？&rdo;她犹豫了下，讪讪道，&ldo;玩屎壳螂，外头有人走街卖的，专卖给小孩。给虫洗个澡，背上捆一节秫秸背着，后面拿纸扎个小车叫它拉车，别提多带劲了！我们玩的时候还带吆喝，&rdo;她把两手卷成喇叭状，&ldo;好肥骡子，好热车哟……就这么的，街坊孩子都来凑热闹。&rdo;他没太明白，&ldo;好肥骡子好热车？&rdo;他是紫禁城里长大的，蝈蝈、油葫芦倒常玩，屎壳螂这东西那么脏，光琢磨都觉得恶心人。素以想起小时候的事很高兴，也愿意细细的给他讲解，&ldo;屎壳螂分好几等，铜钱那么大个儿的，公的叫官老爷，母的叫官娘子。好肥骡的个头小一些，勤快，耐摔打，劲儿也大，拉起小车来跑得又快又远。&rdo;他的表情古怪，&ldo;你不是官家小姐么，怎么还玩这么腌臜的玩意儿？&rdo;她怔了怔，心道这人以前肯定见过，连她的出身都知道。这回要坏事，她不怎么敢答应了，只道，&ldo;以前家下包衣孩子多，他们带着玩的。&rdo;他抿起唇，因为看见恩佑扣着扣子远远的过来了。到了跟前虚打个千儿，咧着嘴道，&ldo;万岁爷怎么上后边来了？我耽搁了会儿，请主子恕罪。&rdo;瞥眼瞧边上姑娘一副五雷轰顶的样子，仰头看看，奇道，&ldo;也没变天啊，这是怎么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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