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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夏生也是这样的吗?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不是恶心,就是特别闹腾,很想抓住陈夏生,敲开他的脑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天郁明明是一直把他当兄弟的啊!怎么变成这样了。应该很严厉的拒绝他,让陈夏生‘改邪归正’,这辈子不能再提喜欢男人的事情?沈天郁长叹一口气,他决定要好好和陈夏生谈一谈。不过沈天郁还没来得及和陈夏生仔细的谈谈,自己先撑不住了。沈天郁心情焦躁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翻来覆去,最郁闷的时候竟然一仰头撞在床板上了,脖子疼得受不了。沈天郁痛苦的抱住脖子,直愣愣的躺在床上,挺尸一样等着陈夏生和尤金莲回来。最先回来的是尤金莲,一看到儿子躺在床上的模样就惊呆了,赶紧给他穿衣服,要带他去瞧病。“我哥呢?”沈天郁非常艰难的站起身。他脖子落枕很严重,现在都不能扭头了,“让他陪我去吧,您先做饭。”“这……”尤金莲想了想,干脆道,“行吧。让王大夫给你治。上次妈脖子疼就是让他给我揉的,手艺很好。可别让那些新学徒给你治。”“嗯。”村里有个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老人,据说手艺是祖传的,已经传了七八代了。到了王大夫这里,因为手艺过硬,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而王大夫也没有子孙,无奈下,招了两三个新的学徒。新学徒给外村人瞧病,王大夫只管本村的。沈天郁耷拉着眼皮,一副很难受的模样,等了一会儿,陈夏生提着两棵白菜进来,看见尤金莲和沈天郁都盯着自己看,疑惑地问:“怎么了?”“花芽脖子疼得厉害。”尤金莲说,“这样晚上怎么吃饭啊?你带他去王大夫那里瞧瞧吧,揉两下就好了。”陈夏生把白菜放到地上,已经忘记短信的事了。他走到沈天郁身边,焦急的问:“这么疼啊?怎么不早说。走,我带你去看病。”沈天郁心想,还不是因为你那些糟心事,害得我撞在墙上,要不然能有那么疼吗?这些话不敢当着尤金莲的面说,所以沈天郁就没说话。陈夏生从衣柜里翻出一条许久都没人用过的围巾,想给沈天郁缠在脖子上。走到表弟面前,他伸手摸了摸沈天郁的脖子,说:“外面冷,给你捂捂。”“……不用了。”沈天郁向后一躲,动作有点大,顿时疼得冷汗都出来了,脑袋里的一根筋一抽一抽的痛。陈夏生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沉默地把围巾递给他。沈天郁非常抱歉。他并不是故意躲开陈夏生的,而是他的脖子很痛,不希望让人碰到。也不知道他这个无心的举动是不是会让他难受。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天又干又冷,一吸气,就让人忍不住想咳嗽。沈天郁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走的非常痛苦。陈夏生原本在前面给他挡风,过了一会儿,没回头,而是问:“要不,我背着你?”“别,不用了。”沈天郁连忙拒绝。他的脖子可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两人走出百米远,下了个小山坡,从这里已经看不清家门口了。就在这里,陈夏生突然停住不走了。“花儿……”陈夏生喊着他的名字,猛地吞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嗯?”沈天郁也停了下来。他确实想好好和陈夏生谈一谈,不过不是现在,因为他现在只想先把脖子给弄好。这样不能转动实在是太难受了。陈夏生也明白,所以他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前行。王大夫今年有五十岁了,头发已经发白,可是看起来还是那么健壮。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喝茶,一看见沈天郁,就问:“落枕了吧?”“嗯。”沈天郁不敢点头,只能说,“火车上睡觉姿势不好,刚一回来就这样了。”“过来吧。”王大夫放下手里的茶杯,道,“我给你揉揉。”陈夏生接过沈天郁的大衣与围巾,就在旁边看着。其实沈天郁还是挺害怕的。他现在脖颈那边非常痛,连带着都有些头疼,根本是碰都不能碰,这大夫还说要‘揉揉’,不知道要有多痛呢。王大夫这里分成四个小单间,旁边已经有一位病患了,不知道是被学徒碰到哪里,正在‘哎呦哎呀——’的惨叫,喊得沈天郁胆战心惊。不过再怎么害怕也不能表现出来。沈天郁保持匀速走到王大夫那里。“坐下吧。”王大夫一扶沈天郁的肩膀,把他按到一个板凳上。沈天郁坐下来,脊背挺得很直,虽然没说话,但是表情很严肃,像极了那些抱着必死决心的烈士。王大夫笑道:“你放松。”说着拍了拍沈天郁的脖颈。那地方只要不动就没那么疼,被大夫‘啪啪’拍了两下,没什么感觉。陈夏生在旁边忍不住了:“大夫,您轻点,花儿多疼啊。”王大夫嗯了一声,使唤陈夏生:“你过来,把你弟弟脸摆正。你看看,这不是落枕,根本是筋骨都扭在一起了,不吊起来没法松开。”陈夏生连忙过来,小心翼翼的托住沈天郁的下巴,只看他弟弟洁白的皮肤都被拍的发红了,顿时忘记了心里的小九九。王大夫点了根烟,眯起眼睛,拿起一根像是轮胎带的东西,猛吸两口烟,然后扔掉,三下两下就托住了沈天郁的下巴。沈天郁手心都流汗了,还没准备好,只听得一声脆响,脖颈处传来剧痛,那痛苦让他都没办法喊叫了,只能紧咬牙关,脊背冒汗。“行啦。”王大夫拍拍手,很满意,“小伙子真坚强,竟然没哭。还好来看的早,过两天就麻烦了。注意不要着凉,好,你没事了。”那带子从下巴脱离的时候,沈天郁才倒吸一口气,脖颈还是很痛,不过头部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王大夫拒绝收钱,他语重心长地摸着沈天郁的肩膀,深深地看他,然后说:“娃,出去之后也要好好读书啊。你是咱们村里第一个高中生,要是念了大学,发达了,以后也不要忘记咱们村,啊?”“……”沈天郁被王大夫的深情弄得不知所措,因为他实在是太直白了。前世也有人拜托沈天郁,但是大多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总是送点礼,借点人情,顺势就帮了。这世他家里穷,除了同学跟他借作业抄,就没有别的请求了,像王大夫这样的话,他听得太少。所以沈天郁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天才说:“好。”陈夏生抱着沈天郁的衣服,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同样深情的眼神看着沈天郁的背影,当他转过身,陈夏生就低下了头。沈天郁接过围巾,在脖子上缠了几圈。刚才落枕的时候,脖子那里硬硬的,现在硬的地方都被揉开了。他尝试了一下,已经可以转头了,只有一点点痛。两人跟王大夫告别后,又往家里走。天已经有点黑了,两人走的急,这次是陈夏生走在后面,不知道是怎么的,路上可能踩着什么了,陈夏生一个踉跄,猛地扑到了沈天郁的身上。“……怎么了?”沈天郁不敢扭头,只能转过身子,看着刚才撞得自己都快摔跤的罪魁祸首。陈夏生脸红了一下。真是忙中出乱。他刚才一直想的是‘不要跟得太紧’、‘不过也不能跟丢了’,谁知道沈天郁走的越来越快,陈夏生连忙也加快步伐。走近了才发现那是幻觉,沈天郁根本没走远。陈夏生连忙急刹车,好像踩到沈天郁的后脚跟了,他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把前脚停下来,可是另一只脚还按照惯性向前迈步,他就难堪的自己踩到了自己脚上,整个人都扑到沈天郁的后背上了。幸好黑夜把他的脸挡住了。陈夏生低声说:“没事,天太黑了,你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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