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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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昊爸爸说：&ldo;陆昊一直吵着要回来，说他舍不得把他妈妈留在这里。&rdo;他按着自己的额头，&ldo;但我不想让他回来，我真的不想让他看到家里变成这样了。&rdo;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星泽的耳朵里都充斥着叫嚷声。他拿出手机，在大马路上给陆昊打了个电话，跟他说自己已经去他家看过了，一切都很正常，叔叔的状态也还不错。米盛静静站在陈星泽身边，看他故作轻松地跟陆昊讲话。讲到最后装不下去的时候，陈星泽抱着身体蹲在路边。寒风瑟瑟，糙木凋零。&ldo;别回来了……&rdo;陈星泽用尽全部力气说，&ldo;陆昊，别回来了，留在美国吧。&rdo;久久以后，陆昊似乎说了一句对不起，但陈星泽已经听不清楚了。放下电话，陈星泽茫然于街口。米盛问他：&ldo;要回趟家吗？&rdo;陈星泽摇头。时间已晚，米盛拉着陈星泽，走了两条街，找了宾馆住下。陈星泽像没了魂一样。&ldo;想哭就哭吧。&rdo;米盛说。陈星泽还是摇头。米盛叫前台送了箱啤酒，对陈星泽说：&ldo;喝点吗？我难受的时候就会喝酒，一醉什么都忘了，撑过一天是一天。&rdo;陈星泽本不是借酒浇愁的性格，但今天是例外，他迫切需要一些能够麻痹自己的东西。陈星泽一瓶接着一瓶喝，酒是凉的，他喝得太快，刺激了胃，没一会就跑洗手间吐了。米盛拍着他的背，说：&ldo;慢点，吐完去c黄上睡一觉。&rdo;陈星泽醉得分不清你我，他吐完回去接着喝，还将酒推给米盛，让他一起喝。&ldo;我身上的伤还没好。&rdo;米盛低声说，&ldo;现在不能喝酒。&rdo;陈星泽忽然发了脾气，把酒往桌上狠狠一放。米盛看得叹气，小声说：&ldo;好，好，我陪你一起喝，你别生气。&rdo;酒精的作用下，米盛涂了药的伤口开始发痒。他不敢碰，慢慢痒变成了疼，像被蜇伤了一样，火辣辣的。一箱酒很快喝完，米盛忍着疼，扶陈星泽躺在c黄上。他拍着陈星泽的肩膀，哄他睡觉。安静了好一阵，他以为陈星泽睡着了，刚松开手就听到轻轻的抽泣声。米盛覆在他身边，陈星泽闭着眼，眼泪在鼻梁处积成一个泪窝。&ldo;别哭了，哭这么久不累吗？&rdo;米盛问。陈星泽醉梦中轻道：&ldo;我想过……一万种分开的方式，只有这种，我从来，从来都……&rdo;米盛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陈星泽的脸颊。陈星泽喃喃道：&ldo;跟他在一起前，我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接受。他不爱我了……他后悔了，他喜欢女孩了……不管什么都可以，顺其自然，和平分手，什么都可以，可为什么非要这样……&rdo;米盛十几年摸爬滚打，一颗心早就淬得冰冷，只有面对陈星泽时，才保留了一丝感性。&ldo;别哭了，再难的日子咬咬牙也就过去了。&rdo;陈星泽醉得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他辨认不出米盛的声音，但对钻入耳朵的话仍有反应。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也像个心梗突发的病人一样，蜷缩起来。&ldo;太难受了……我是不是也要死了……&rdo;米盛心情很复杂，他心疼痛不欲生的陈星泽，但他也知道少年的眼泪跟自己一丁点关系也没有。他贴近陈星泽，说：&ldo;那你吃一堑长一智吧，听我的话，今后不要再走老路了。你看你现在多难受，后悔了吧。&rdo;陈星泽似乎没有听进这句话，他在脑中本能地搜索能帮自己抵御痛苦的方法，最后喃喃道：&ldo;书、有一本书……&rdo;米盛俯在他身旁，&ldo;什么？&rdo;陈星泽断断续续地背诵：&ldo;……孤独一人也没关系，只要……只要能发自内心爱着一个人，人生就会有救。&rdo;他睁开眼，目光没有焦距，他再次念了一遍这句话，像是要求证什么。&ldo;这是村上春树说的，这种大师，应该不会骗人吧。&rdo;米盛怔然。陈星泽抱着自己的身体，&ldo;我不后悔，结果不好也没事，我不后悔……我希望陆昊也别后悔，我不想他后悔……&rdo;声音愈浅，似近沉眠。为了让陈星泽快些入睡，米盛早早就关了灯，现在只有月光照在他身上，米盛看着雏鸟般蜷缩的少年，静默半晌，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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