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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注2:秦代之后,铜钱皆为外圆内方。所以孔有方,周郭,都是钱的代称。
&esp;&esp;霜降(一下)
&esp;&esp; 霜降 (一 下)
&esp;&esp;安排雷万春睡下静养,又派人将南霁云请来,托他做几天临时保镖,免得有人急红了眼作出疯狂之举,张巡和王洵两个这才松了口气,策马奔向万年县衙门。
&esp;&esp;重新走上了街道,二人霍然发现今天街上的人很少。已经临近正午了,马路两旁很多店铺却门可罗雀。即便偶尔有几个出来购物的,也是丢下钱,买了东西就走。不愿在街道上多做片刻停留。
&esp;&esp;王洵心里头感觉很不踏实,这跟他记忆里的长安完全不一样。遣了小厮王祥四下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半响之后,王祥喘着粗气跑了回来,低声汇报道:“昨天后半夜万年县衙门说要捉拿江湖大盗,把几个经常有留宿外地人的坊子给抄了个底朝天。可今天上午辰时三刻左右,突然又蔫了吧唧的撤了。大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就都加起了小心……”
&esp;&esp;王洵和张巡相视苦笑,心里头都明白这场风波为何噶然而止。想必是杨国忠已经从虢国夫人那里得到了消息,断然出手。才令长安、万年两县衙门不得不偃旗息鼓。
&esp;&esp;神仙们终于亲自上阵了。二人一边苦笑,一边摇头,心中既是无奈,又有几分失落。几天前,大伙谁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而这几天的经历,却使包括王洵在内的所有人,对大唐的权贵们的认识又增加了不止一层。
&esp;&esp;迤逦来到万年县衙门,交上门包,当值的差役进去禀报。不一会,捕头孙仁宇就颠着屁股跑了出来,远远地看到王洵,立刻当着众人的面儿大声嚷嚷道,“哎呀,我说表弟啊。你好好生意不做,老往我这儿跑干什么?不知道这两天衙门里事情多么?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去说!”
&esp;&esp;一边嚷嚷,一边不断地给王洵使眼神。通过前面几次交道,王洵早就摸透了此人的秉性,立刻笑了笑,拱手赔罪,“表哥,我哪知道您这么忙啊。我是中午路过这儿,心想表哥可能会有点空一起喝杯茶,所以就冒冒失失转了过来!要不您先忙着,我晚上再到家去找你?”
&esp;&esp;“既然来了,就别拖到晚上了。你啊,以后别这么冒失!”捕头孙仁宇越给面子越来劲,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转过头,他又向门口的当值差役赔了副笑脸儿,“诸位兄弟,我这表弟娇生惯养,不太懂事儿……”
&esp;&esp;“孙头尽管去忙。反正大人此刻也不在。回头若有人问起来,我们就说您上茅房了!”门口当值差役刚刚收了“孔有方”的好处,岂能不给“周廓”几分面子。笑了笑,轻轻摆手。
&esp;&esp;“那我就偷一会儿懒!”孙捕头冲着大伙做了个揖,然后又将头转向王洵,“走吧,不远处有个茶馆,咱们先去垫点儿东西。你嫂子是个乡下女人,做的菜死咸死咸的”
&esp;&esp;王洵会心一笑,拉着张巡跟在了孙仁宇身后。离开县衙大门没多远,转了个弯儿,就来到一座非常安静的小茶楼。既然把茶楼开在了衙门附近,过往的宾客肯定都不是为了喝茶而来。因此茶楼掌柜也非常体谅客人们的心思,在二楼辟了很多雅间儿,每间屋子都用双层木板夹了稻草做墙,房间内的客人说话声音即便不小心稍高了些,也不担心隔墙有耳。
&esp;&esp;孙仁宇显然已经不是霜降(二上)
&esp;&esp; 霜降 (二 上)
&esp;&esp;不单是孙捕头被突然变得霸气十足的张巡给唬住了。王洵一时也难以适应。只是他这两天见到的稀奇古怪事情实在太多,倒也不差这一件。因此一直忍到了孙捕头佝偻着腰走下茶楼,才看了张巡一眼,皱着眉头问道:“张大哥怎么确定子达在七天之内能够出狱?若是七天之后,杨国忠和李林甫两人还分不出胜负来”
&esp;&esp;“我不能确定!”张巡长长叹了口气,身上的霸气转眼间被落寞所取代,“但你不能指望一个小小的捕头能有什么担当。只好先拿大话稳住他,拖一时算一时。能让他帮忙拖过了头七天,就有机会再让他帮忙拖过下一个七天。杨国忠已经亲自出马了,我想,既然神仙们已经交了手,如宇文子达这种小烂虾,估计很快就没人在乎了!”
&esp;&esp;“也好!”王洵听得直咧嘴。万万没想到素来持身以正的小张探花居然也会撒谎骗人“多几天时间总比少几天要好。我再想办法托托关系,说不定能找到一个肯替子达出头的!”
&esp;&esp;“关键要看贾昌。希望他昨夜不只是想利用老雷!”张巡摇了摇头,继续叹气。“其他人”想了想,他主动闭上了嘴巴。满朝文武个个缩头,能给无辜者主持公道的,反而需要指望斗鸡走狗之辈。这大唐到底是怎么了?再这样下去,几代明君持续努力儿开创的盛世基业,终归有被耗完的那一天。难道朝中诸公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么?
&esp;&esp;“贾昌恐怕指望不上。他生着一颗七孔玲珑心,估计连昨夜是否见过老雷都不会承认。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继续想办法托人就是。”到了此时,年龄小的王洵反而比年长了他近一倍的张巡显得淡定,笑了笑,慢慢站起身。
&esp;&esp;张巡知道对方跟自己担心的压根儿不是同一件事情,也不强求,点点头,低声叮嘱,“如果京兆尹的注意力已经被昨夜的事情转移了过去,子达的口供就变得无关紧要了。上面压力小了,万年县令也没必要非跟子达较真儿不可。想办法贿赂贿赂他,也许比四处托人还管用!”
&esp;&esp;“这个我醒的。昨天下午,已经捎信让秦家哥俩打听张县令的嗜好!现在缺的只是一个能跟他搭上话的中间人!不过这也不难,无非是费点时间而已。我想、那张县令虽然唯京兆尹马首是瞻,在不惹怒上司的情况下让他发笔小财,想必他不会拒绝。”说起如何请客送礼,托关系寻门路,王洵立刻精明起来。转眼之间,将其中窍要分析得头头是道。
&esp;&esp;“你也小心些!”张巡想了想,再度轻轻点头,“别光为了救人,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如果能找个棵大树下躲躲,也别故作清高。非常时期,一切都可以从权!”
&esp;&esp;能让以清廉刚正而闻名的小张探花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自己这个朋友在其心中的份量。王洵笑了笑,向朋友投过感激的一瞥,“这个我自然晓得!你跟老雷也多加小心,实在不行,就先到城外去避避风头。反正朝中最近一片大乱,估计吏部也没功夫想起你述职的事情来!”。
&esp;&esp;双方又笑了笑,便在此处拱手作别。心中都憋了一肚子愤懑,却都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地方。堪堪走到了自己家门口,王洵忽然发现前方变得拥挤起来,忍不住沉下了脸,低声喝道:“小祥子,给我看看谁把路给挡了。长安城这么大,非到崇仁坊来摆什么当大爷的谱!”
&esp;&esp;“唉!”小厮王祥吓了一跳,赶紧下了马,分开人群,撒腿向前跑去。不一会儿,又气喘吁吁跑了回来,拉住王洵的马缰绳,低声汇报,“小侯爷,不是别人,是咱们家把道给挡了。好像来了一个贵客,仪仗整整摆了半条街!”
&esp;&esp;“咱们家,咱们家几时认识过这么有身份的客人!”最近做事屡屡受挫,王洵也变得有些玩世不恭,“那我可得抓紧看看去,别让贵客等急了!”
&esp;&esp;说着话,也跳下了坐骑。把缰绳交给小厮,自己分开看热闹的人群往里挤。“各位借光,借光,我家就在前面。”
&esp;&esp;“是小侯爷!”几个邻居家的仆人回过头来,看见王洵,立刻大声咋咋呼呼地叫嚷。“王小侯爷,您回来了!大伙赶紧让让,王家的少主人回来了!”
&esp;&esp;王洵只是个落了势的子爵,在崇仁坊这片儿地,名望和地位都压根儿派不上号。左邻右舍的仆人们以往见了他,当面通常喊一声,“二郎”,背地里则以“王大虫”呼之。从来没像今天这般客套过。王洵听在耳朵里,心中愈发感到好奇,从众人让开的缝隙中快走了几步,抬头张望,刚好看到三十几名全身甲胄的武士,威风凛凛地肃立在自家门口。
&esp;&esp;“谁他娘的这么大排场!居然拿此等精锐做亲卫!”见到此景,王洵心里头不由得暗暗赞了一句。也算个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些亲卫,与京师里边招摇过市的那种银样蜡枪头截然不同。京师里边的禁军,无论是太子殿下直属的东宫六率,还是皇帝陛下直属的飞龙禁卫,无论再怎么收拾,身上都带着股子萎靡之气。而自家门前者三十几名甲士,则个个都是身高八尺之上的陇西大汉,直溜溜地往那一站,不用拔刀,锋芒就从骨头里冒了出来。
&esp;&esp;正赞叹间,一直在门口四下张望的王吉已经看见了他,冲上前,一把拉住,“小侯爷,您可回来了。云姨娘已经催了好几次了。您再不回来,大伙就要满街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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