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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2页）

&esp;&esp;贺退思跪在冰冷的地面，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抬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起身，让左右备快马，连夜赶赴孤山。

&esp;&esp;孤山距长安，快马来回不到半日，贺退思深夜出发，刚过子时正刻，便回到了大营。

&esp;&esp;今日入营所见所闻，无不是卫兵在谈论着今天在毬场上的精彩对决，天子猎鹿而归的喜闻都没能够引起如此之大的轰动，想来是因为三位郡主一位县主如今都是风华正茂的小娘子，家世煊赫，又球技高超，打得甚是精彩。

&esp;&esp;无人留意到身被多创的留侯世子，孤魂野鬼一般地晃过了石桥，到女眷的营门那边去了。

&esp;&esp;刚过石桥，便有守夜的将其拦下。

&esp;&esp;自燕攸宁走丢事件以后，天子在此地加派了人手，外男一律不准放过辕门。

&esp;&esp;“站住！”

&esp;&esp;一声喝，贺退思停住了脚，缓慢转过面来，那人看清是贺世子，登时惊讶，放下手中的戈矛行礼，“世子，半夜您怎会在此，可是走错了路？”

&esp;&esp;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偷窥了几眼贺世子脸上花红柳绿的伤，不禁暗暗地感到有几分滑稽，不敢让世子有所觉察，低了头在底下肩膀发抖。

&esp;&esp;都说留侯奉行棍棒教育，世子今天回长安，想必是又结结实实地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esp;&esp;贺退思素以光风霁月示人，今天落得如此狼狈，被大家看猴戏似的围堵发笑，也自感到有些恼羞惭愧，装作温文尔雅毫不在意的模样，直言道：“烦你通传，问……宜芳县主，她可曾歇下。”

&esp;&esp;那人领命，转身去找程芳菱。但抑制不住，走出没有多久，便开始与身旁同行的人窃窃私语，准是老留侯将这位世子爷打了一顿，交代了什么，这位世子才大半夜地不睡觉从长安赶回来，一回来就要见宜芳县主。

&esp;&esp;正都在暗暗笑话他，冷不防，宜芳县主的绣履出现了眼前，两个人均骇然，只见程芳菱一身纱衫，像是沐浴之后出来闲步的打扮，手中挑了一盏长灯，灯火幽幽，正照着她雪白似玉的面颊，犹如凭空自生了层皎如皓月的光晕，看去十分清丽。

&esp;&esp;“你们方才都在说什么？”

&esp;&esp;她问道。

&esp;&esp;但还没等他们两人回答，一个男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唤她：“宜芳县主，我……能否借一步说话？”

&esp;&esp;是今天本来已经离开回了长安的贺退思。

&esp;&esp;灯光朗照之下，清晰可见他挂了彩的脸，从额头正中央一直到下颌骨，无处不是紫红青黑，唇角破了露出肉质，翻出丝丝血痕，很是狼狈。她感到很诧异，在看清之时胸口急剧一跳。

&esp;&esp;“贺世子，你和燕姊姊一样，遇到歹人了吗？”

&esp;&esp;贺退思凝目半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也不提借一步说话的事了，口中突然道：“不取消婚约好不好？”

&esp;&esp;拒绝。

&esp;&esp;程芳菱一愣，不知道贺退思开口竟是这么一句，而且当着其他人的面。

&esp;&esp;她想也没想地回道：“不好。”

&esp;&esp;贺退思苦笑起来，看眼左右，卫兵都已经傻了眼，怔怔地目光在贺世子与宜芳县主见逡巡徘徊，贺退思吩咐他们下去，这几人才纳闷地走了。

&esp;&esp;毕竟程家与贺家的联姻之事尚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他们并不知晓，一时才感到无比震惊。

&esp;&esp;待人走后，贺退思又道：“能借一步说话吗？”

&esp;&esp;程芳菱再度抬眸看他，不知怎的，这一次，从他那张挂满彩的显得有点可怜兮兮的俊脸上，看出了一点祈求之色。程芳菱是心软之人，鬼使神差地应许了：“去哪儿？”

&esp;&esp;贺退思微笑，道了一句“跟我来”，便转身而去，最后，他将程芳菱带到了上次碰面说话的那片山岗。

&esp;&esp;老柏树横生的枝丫蓊蓊郁郁的，虽有山脚下营帐千座，篝火万点，但这里却是黑魆魆一片，若不是她手中拎着一盏灯笼，她想她才不会跟着他这么晚到这里来。

&esp;&esp;夜晚有雾，周遭湿淋淋的，不消片刻，两人的薄衣衫均被夜露打湿，乌发柳鬓，也饱含了湿气。

&esp;&esp;贺退思转过身来，向她陈情：“我此番来，是希望不要退婚。”

&esp;&esp;不待她有所反应，贺退思便又道：“我知道，县主所担忧之事。”

&esp;&esp;他缓慢地垂眸，似乎在做着某种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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