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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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归庭听两个行家如数家珍般给自己介绍各种骡马，说骡马的特点。选骡马就得先看四肢蹄，再看骡马的皮毛，骡马的毛色以铁青最好，其次为枣骝，其余则再次之，好的骡马要&ldo;前夹一筒盐，后夹一文钱&rdo;……长了不少见识。&ldo;今天没看见特别好的骡马。&rdo;劳成说，&ldo;要看上好的骡马，非要等骡马会不可。今年的骡马会已经过了，等明年看有没有机会能赶上三月街。&rdo;石归庭好奇地问：&ldo;三月街?&rdo;&ldo;是啊，大理的三月街有着很悠久的历史了。它又叫观音节，是我们白和族的盛会，每年都有从四面八方来的商客云集，来此做买卖，滇中各地的，益州的，安多的，甚至还有你们江南的，都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奇珍异物各色物产都能见得到，那热闹劲别提了。&rdo;白膺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自豪，大概因为是自己族里盛会的缘故。&ldo;对，三月街的马市规模非常盛大，还有十分精彩的赛马会。&rdo;劳成在一旁补充。石归庭一脸神往：&ldo;那真是个好去处，到时候一定要去看看。&rdo;白膺点头：&ldo;到时候符哥应该会带着大家一起去的，这次骡马损失了不少，可能要去补充几头。&rdo;石归庭也知道刚刚骡马的价格，心想，赶马的脚钱就这么些，还是每次一拿到钱就分了的，谁有那么多银子去买骡马?马匹一头几百两啊，骡子因没有繁殖能力，价格稍便宜，但也要上百两，都不是小数目。这次符鸣的损失最大，一人就折了两头骡子，连上四妞，算起来是三头，一定得尽快添补上才行。想到这事，不由得有些怅然。几人看了一圈，劳成指着马市边上的一间骡马店说：&ldo;石大夫你看，就最边上那间店，店主是个跛脚，他以前也是赶马的，后来不知怎么摔折了腿，就回来马市给人做骡马中介，慢慢地就做成了铺子。他和他的伴儿也是结对子的，两人都没成亲，在我们鹤庆，他们俩可是远近闻名的。&rdo;石归庭一听便来了兴致，循着劳成指点的看过去，店门口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倚着门站着，劳成不说，真看不出他的腿脚有问题，他正看着门口马厩边的一个汉子刷马。石归庭低声说：&ldo;我们去店里看看。&rdo;抱着符睿往那家店铺走去。店主原是认识白膺和劳成的，鹤庆府只有这么大，整个鹤庆的马帮也是数得过来的，符家帮尤其有名，哪位做骡马买卖的会不认识他们呢。&ldo;这不是白锅头吗?今年这么早就回家歇着了，看来是跑了一单好买卖。快请坐，快请坐。&rdo;店主走过来打招呼，看石归庭负着伤，还抱着孩子（没办法，符睿不让劳成和白膺抱），连忙招待石归庭坐下，大概因他自己行动不便，故对别人的不便也格外照顾些。石归庭感激地道谢：&ldo;谢谢掌柜的。&rdo;石归庭看他走路右脚一点一点的，还真有些跛。白膺嘴角抽了抽：&ldo;曹掌柜你就别说笑了，这次可别提了，能囫囵回来，我已经谢天谢地了。&rdo;曹掌柜惊讶道：&ldo;怎么，这次可是遇到麻烦了?&rdo;白膺点点头：&ldo;刚从阿墩子回来，赶上下大雪，雪崩了。&rdo;&ldo;啊呀!快说说，快说说。&rdo;曹掌柜感叹一声，赶紧给几个人倒茶，又朝外边喊，&ldo;老头子，别忙了，进来说会儿话。&rdo;那个刷马的汉子收了手，进了屋，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在曹掌柜身边坐下，跟白膺打招呼：&ldo;原来是白锅头，好久不见!&rdo;白膺回礼：&ldo;好久不见，季掌柜有礼。&rdo;曹掌柜拉一下季掌柜的袖子，打断他们的客套，心急地问：&ldo;白锅头，你快说说你们的经历。&rdo;石归庭看在眼里，这个就是曹掌柜结对子的对象么。白膺便和劳成两个一起将路上的经历述说了一遍。石归庭抱着有点犯困的符睿，一遍轻拍一边摇着他，将他缓缓送入睡眠。&ldo;真是好险!万幸人都没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do;听完白膺和劳成的叙述，曹掌柜连连感叹说，接着又用惊异的眼光看着石归庭，&ldo;原来石大夫还是在雪崩中死里逃生的，真是太神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必有后福啊!&rdo;石归庭笑着点点头：&ldo;承您吉言。&rdo;季掌柜也打量了一下石归庭，问：&ldo;石大夫的手臂也是在雪崩中受伤的?&rdo;石归庭摇摇头：&ldo;不是，以前摔的，不过也拖了好久了，最近才慢慢好起来。&rdo;季掌柜点点头：&ldo;可千万别大意，以为是小问题不放在心上。可别像老曹一样，最后长得两条腿都不一样长，这些年一到阴冷天气还免不了疼痛，真是作孽。&rdo;说罢摇了摇头。石归庭是大夫，对病症一类的事十分关心：&ldo;曹掌柜的腿是怎么伤的?&rdo;&ldo;这话说起来可就远了。&rdo;季掌柜的视线落向墙壁，那儿挂了一些蓑衣斗笠马具之类的东西，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ldo;那年春天我们赶马去昆明，路过楚雄的时候，一头发情的公马不知怎么着暴躁疯跑起来。他跑去拽马，不料马的冲力太大，将他从坡上摔了下去，那坡不算太高，命没伤着，就是摔伤了腿。我们那时候年轻，有些大意了，虽然伤一直治着，但是也没等完全长好便去赶马，结果不小心又摔了一次，还是原来的老地方，伤好之后腿便落下了残疾。我们便从马帮退了出来，帮人买卖骡马，后来卖了自己的骡马，开了这间铺子。&rdo;&ldo;那真是遗憾。曹掌柜这是旧疾，平时阴雨天气多注意保暖，可将韭菜捣烂炒热，加一些高度烧酒，趁热敷在患处，这样可以减轻痛楚。也可以含一片三七片，这样可以活血，也能止痛。&rdo;石归庭给他们出主意。季掌柜非常高兴：&ldo;这样果真有用?下次我们试试。谢谢你啊，石大夫。&rdo;石归庭笑笑：&ldo;不必客气。&rdo;心说，我才该谢谢你们呢，你们给了我勇于面对现实的无尽勇气。自己人曹掌柜看着石归庭臂弯里的符睿：&ldo;这是石大夫的娃?&rdo;石归庭摇摇头，又点点头：&ldo;是我家的娃。&rdo;说完了便看着符睿笑起来，可不是他家的娃么?劳成和白膺也会心地笑了起来。曹掌柜不明白他们笑什么，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符睿：&ldo;石大夫要不将孩子放到c黄上去睡吧，天气有点冷，这么抱着容易着凉。&rdo;&ldo;那真是太谢谢了。&rdo;石归庭跟着曹掌柜进了后面的里屋，将符睿手里的糖拿下来，替他脱了外衣，放到c黄上躺好，盖上被子。曹掌柜说：&ldo;让他睡着吧，我们去外头说话。&rdo;石归庭点点头，亲了亲符睿的小脸，抹掉他嘴角沾着的芝麻，跟着出来了。&ldo;阿膺和阿成你们先去逛吧，我在这里等你们。&rdo;劳成说：&ldo;一起去吧，睿睿应该能睡一会儿，让曹掌柜帮忙看着。&rdo;曹掌柜也点头表示愿意照看符睿。石归庭摇摇头，孩子最怕的就是醒来看不到亲近的人，肯定会哭的：&ldo;我在这里和两位掌柜聊聊天好了，也没什么好买的，你们去吧。&rdo;白膺说：&ldo;那好，我还得去帮我婆娘买点线头。阿成你去吗?&rdo;劳成只好点头，他也有些东西要买。曹掌柜目送白膺和劳成离开，回头随口说：&ldo;石大夫，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啊。&rdo;石归庭笑笑：&ldo;我是吴州人氏。&rdo;曹掌柜和季掌柜都吃了一惊：&ldo;从吴州来云南赶马?&rdo;石归庭摇摇头：&ldo;不是。最初是云游至此，后来遇上符家帮，受他们照顾不少，所以就留下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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