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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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如果不是你，妈妈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你，外婆今天就不会是这样子……是你，是你杀了她们！方黎明，你这个刽子手，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rdo;&ldo;为什么当年死的是妈妈，而不是你呢……&rdo;明知道沈宁夏在悲痛之中，口不择言，但方黎明还是如被铁锤重击，脸色惨白地后退一步：&ldo;夏夏……&rdo;&ldo;你滚！你滚！我不要见到你……&rdo;&ldo;好，我滚。夏夏，你冷静一点，外婆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冷静点……&rdo;方黎明边说边退。宁夏那双喷火的双眼让方黎明想起了重伤至极的小兽，拼命地想要拽着什么才能活下去。&ldo;我不是什么夏夏，你滚，你滚……&rdo;沈宁夏不知抓起了什么，朝他扔了过去。方黎明没有躲避，被飞速袭来的某物重重地砸中了额头。他颓然无力地退出手术室，杜维安正焦虑地等候着，视线一触及方黎明渗血的额头，面色一变：&ldo;方先生，你流血了。&rdo;方黎明缓缓摆手，无奈道：&ldo;我不碍事。你去里头看看宁夏。我担心她情绪太激动，会伤到自己。&rdo;杜维安不放心地叮嘱：&ldo;方先生，让护士包扎一下。我进去劝劝她！&rdo;杜维安推门进去后，空荡荡的手术室里竟没看到沈宁夏。他悚然一惊，往里面走了几步，猛地撩开帘子，在角落里看到了蹲在地上、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沈宁夏。她的中分长发，此时杂糙般地垂在肩上，整张小脸被埋在其中，半点血色也没有。双眸瞪得大大的，却空茫呆滞，叫人想起正在被猎人围捕、惊吓过度的小白兔。杜维安在她面前蹲下，与她面对面。两人的脸靠得极近，呼吸相闻。若是平时，沈宁夏早已嫌恶地一把推开他了。然而此时此刻，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怔怔地张着眼，毫无焦距地注视着某处。杜维安缓缓地伸出手，抚摩着她的头发，轻轻地说：&ldo;宁夏，你想哭就哭吧。&rdo;沈宁夏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中，对外界没有丝毫的感知。杜维安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心疼万分：&ldo;宁夏，哭吧。哭出来……&rdo;她如一只小兽，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可是却一直没有哭泣。直到外婆入土那天，沈宁夏都没有哭。她几天未眠，却再没有掉下一颗眼泪。她仿佛已经丧失了哭泣的本能。那天的天空是铅灰色的，沉沉地压下来，蒙蒙细雨一直不停。方黎明捧了一束白菊花，远远站在路旁。他看着憔悴不堪摇摇欲坠的沈宁夏，踌躇着不敢上前。由苏嘉妮搀扶着，表情呆滞、行动机械的沈宁夏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某物击中，突然清醒了过来。她一个箭步蹿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花，狠狠地踩在脚底下：&ldo;滚！你滚！我叫你滚！妈妈和外婆都不想看到你。&rdo;她的声音凄厉如夜枭，方黎明后退一步，脸上俱是无奈：&ldo;夏夏……&rdo;沈宁夏捂着耳朵，大喊大叫：&ldo;别叫我。我不是夏夏。我不是……她已经死了。跟她妈妈一起死了……死了……&rdo;方黎明如被电击，他难受地捂住胸口往后又退了两大步。杜维安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伸手扶住：&ldo;方先生。&rdo;&ldo;她早已经死了……死在十年前了……&rdo;沈宁夏转身飞奔而去。苏嘉妮脑中迷糊不已，听得云里雾里，只是惊愕于沈宁夏居然认识方黎明。她见宁夏跑去，也来不及多想，赶忙撑着伞追了上去：&ldo;宁夏……&rdo;豆大的雨滴铺天盖地地兜了下来，瀑布似的雨帘中，方黎明远远地看到远去的沈宁夏似被脚下某物绊倒，踉跄地跌倒在地。苏嘉妮扶着她起来，大风刮过，雨伞随风而去……苏嘉妮搀扶着沈宁夏，两人纤细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雨幕中。方黎明捂着胸口，难受地弯下了腰。杜维安急道：&ldo;方先生，你的药呢？&rdo;方黎明不答。杜维安手忙脚乱地翻他的口袋，找出了药让他服下。方黎明抚着胸口起身，步履维艰地走向墓地。杜维安忙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方黎明蓦地在墓碑前跪了下去：&ldo;妈，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慧宜。也对不起夏夏。&rdo;大雨吧嗒吧嗒地掉落下来，将他打得全身湿透。方黎明一直跪着不起身。良久后，杜维安才艰涩地开口劝道：&ldo;方先生，我们回去吧。&rdo;方黎明默然了半天，突然长长地叹息了一声：&ldo;说不定不久后，我就会随着夏夏她妈下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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