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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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esp;&esp;她给他贴上退烧贴，又喂他服下药，将他平放在沙发上，为他盖上厚毛毯——她秦红颜这辈子还没这么照顾过人呢。

&esp;&esp;安顿好沈盛年后，秦红颜又想着沈盛年估计醒来会饿，便到厨房给他熬粥。

&esp;&esp;小米绿豆粥，清热解毒，是感冒发烧时的良物。将绿豆去杂质，加水烧滚，小火焖烧，至绿豆酥烂，放入淘净的米用中火烧煮。

&esp;&esp;秦红颜站在锅边，看着绿豆上下翻滚，内心也逐渐生出了煎熬。

&esp;&esp;昨晚的那通电话，让她煎熬至今。

&esp;&esp;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活下去的目的与希望，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听从他的每句话，从不抵抗从不反对从不过问，并非是自己没有主见，而是一种习惯。

&esp;&esp;她习惯了有他的世界，习惯了遵从他的每句话，习惯了与他相依相靠。

&esp;&esp;可如今，他有了女友，也许不久之后，便会结婚生子，开始全新的人生。

&esp;&esp;那到时，她又将要如何自处？她将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他新的人生中？还是说她会被逐渐驱逐出他的人生？

&esp;&esp;想到这，她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没有他的世界里，黑暗血腥潮湿，令她浑身的每个毛孔都透露出绝望的讯息。

&esp;&esp;想到这，秦红颜头疼欲裂。

&esp;&esp;正在这时，客厅中的沈盛年忽然叫出了声。

&esp;&esp;她快速跑过去查看，却发现他并没有醒来，而是紧闭着双目，喃喃地念叨着：“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不要……”

&esp;&esp;也许是吃了退烧药的缘故，他的额上全是密密的汗珠。

&esp;&esp;她看不过，便拿出毛巾帮他擦拭，但那柔软吸水的白色纯棉毛巾刚碰触到他额头时，沈盛年闪电般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皓腕。

&esp;&esp;他并没有醒来，仍旧是左右摇摆着头，像是很痛苦的模样。

&esp;&esp;怎么这个人就连在昏睡中也不安分呢？秦红颜皱眉，想要将手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开来。

&esp;&esp;正在挣扎时，沈盛年忽然迷迷糊糊地道：“秦姐，你不要走，不要走，我会乖，我不再让你生气，我不会，真的，不生气……”

&esp;&esp;她一怔，瞬间停止了挣扎。

&esp;&esp;他的梦话仍在继续：“你不要不理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都会乖乖的，你不要不理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esp;&esp;他握住她的手是滚烫的，他的声音是滚烫的，他的哀求也是滚烫的。

&esp;&esp;秦红颜听见这些哀求，心内漫天遍野全是触动。

&esp;&esp;沈盛年这样哀求自己，就如同自己这样哀求那个人。

&esp;&esp;只是沈盛年的情感是外放的，他敢于表达。而她的情感却是内敛的，从未表现出来。

&esp;&esp;但都是一样的。

&esp;&esp;都是一样的可怜。

&esp;&esp;都是一样地放下浑身的毛刺与防护，将一颗心赤裸裸地递给对方，完全没有退路。即使对方不屑一顾地将自己珍藏的心无情践踏，也毫无办法。

&esp;&esp;到这一刻，秦红颜才真正地原谅了沈盛年。

&esp;&esp;他和她都是同类，都是可怜的同类。

&esp;&esp;她没有再执着地抽回自己的手，而是任由他握住。

&esp;&esp;她是在安慰他，可怜他。也是在安慰自己，可怜自己。

&esp;&esp;睡梦中的沈盛年握住她的手，像是得到糖的小孩，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腮边，继续安睡。她调整了姿势，坐在地板上，将头放在曲起的双膝上，闭上眼，开始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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