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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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好在冯家村离镇上不算远，靠两条腿走过去也就三四十分钟。可即便如此，周秋萍跌跌撞撞走进卫生院时，整个人也都软了，全凭一口气撑着。

&esp;&esp;值班护士正在跟医生聊天，见她进来还笑了声：“哟，你运气倒好，赶在下雨前进门。呀，淋到了？怎么都潮了。”

&esp;&esp;周秋萍张张嘴，还没开口请大夫帮忙看孩子，就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过去。

&esp;&esp;等到她再睁开眼睛，人已经躺在了雪白的病床上。大女儿踮脚趴在床头，眼泪汪汪地喊：“妈妈……”

&esp;&esp;周秋萍艰难地开口：“青青，妈妈没事，妹妹呢？”

&esp;&esp;护士过来给她拔针头，闻声没好气道：“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数没有？贫血这么厉害还低血糖就一个人带两个小孩，我看你时不要命了。家里人呢？”

&esp;&esp;周秋萍晓得人家救了自己，赶紧道谢：“谢谢你，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esp;&esp;旁边病床上的人帮忙解释：“这儿呢，睡得香的很。大夫说要观察，等头上的包消下去就好了。”

&esp;&esp;护士帮着将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小丫头抱到了周秋萍床头，又忍不住抱怨：“就你这样怎么带两个小孩？看吧，孩子摔了吧。家里人呢？”

&esp;&esp;周秋萍张张嘴巴，没替人要脸：“孩子是被她爸爸扔在地上的，她爸爸打牌去了。”

&esp;&esp;病房里瞬间寂静，然后护士骂了起来：“打牌打牌，打个死人的牌！小孩都这样了，他还打牌啊？”

&esp;&esp;病房里的人也跟着附和：“就是，一点数都没有，这时候还打牌。”

&esp;&esp;隔壁床的奶奶更是开了罐头盖子招呼周秋萍：“姑娘，他家不管你跟孩子你更要管好你们母女。来，吃罐头补充营养。你还喂奶吧，就瘦成这样。”

&esp;&esp;周秋萍鼻子一酸，差点儿当场掉泪。还是有好人的，重生到现在，她在婆家没感受到的人情味全在医院里受到了。

&esp;&esp;她没跟人客气，她现在的身体有多糟糕她心里有数。之前护士说她身上淋湿了，其实那都是出的虚汗。

&esp;&esp;她道了声谢，就接过糖水罐头往嘴里送了一勺。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来，真甜啊，她已经好多年都没尝过这样的甜了。

&esp;&esp;周秋萍吃了两口，不好意思再吃下去。现在罐头也是奢侈品，一般人家除了病号，等闲可吃不上罐头。

&esp;&esp;隔壁床的奶奶推辞：“你吃你吃，我不能吃甜的。”看周秋萍推让，她又招呼青青，“你妈吃不下就你吃。天热了，不吃也会放坏。”

&esp;&esp;青青说话早，虽然才两岁大，却也能听懂大人的话。她懂事地摇头：“我不吃，吃糖牙齿坏。”

&esp;&esp;老奶奶笑了：“哎哟，你才多大点的人，牙还没长齐呢。”

&esp;&esp;青青不吭声，小心翼翼地看妈妈。

&esp;&esp;周秋萍在心中叹了口气，女儿懂事的让她心疼。她温声道：“吃吧，快谢谢老太。”

&esp;&esp;1988年在镇上买吃的已经不用票了。她准备去供销社买瓶罐头或者麦乳精还人情。

&esp;&esp;青青这才笑逐颜开，自己拿勺子舀罐头吃。她从断奶后就自己吃饭了。

&esp;&esp;结果一勺加了温水的罐头送进嘴里，她刚咽下去就吐了出来。

&esp;&esp;周秋萍伸手想帮大女儿擦嘴，手碰到了孩子额头，才惊讶地发现：“怎么这么烫？”

&esp;&esp;大女儿发烧了。

&esp;&esp;大夫过来又是测体温又是拿着小手电筒照来照去，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孩子受了惊吓又吹了风着凉，所以才发热。

&esp;&esp;这么小的孩子打针都困难，只能先给擦身体暂时观察，要是后面情况不好再给打针。

&esp;&esp;周秋萍哪里敢放松，她盯着孩子一宿都没敢合眼，生怕俩丫头会有个三长两短。

&esp;&esp;一直到天蒙蒙亮，大女儿的烧退了，她又给小女儿喂了回奶，才趴在床头迷糊着了。等她醒来时，隔壁床的奶奶已经出院。临走前还留了黄桃罐头和奶粉给她。

&esp;&esp;周秋萍懊恼，她太失礼了，居然连招呼都没跟人打一声。

&esp;&esp;护士安慰她：“行了，谁没个落难的时候。乡里乡亲的，下次碰到了再回礼好了。对了，你医药费该交了，不然我们不好交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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