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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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第2页）

&esp;&esp;宋时看着没错便点了头：“就是这样，这拍子不需用什么好木材，只是要轻。羽毛球最好用软木削成，也是要轻，边上绑的羽毛用又硬又长的鹅翅飞羽，要绑得均匀稳固。”

&esp;&esp;两位老师父满口答应，说是明日就能给他送来一副试用。

&esp;&esp;宋时便叫他们先做副小的拿来给孩子们玩，若还有工夫，再订一套木雕的小鱼，鱼嘴里镶上一颗磁石，回头拿细竹枝绑个小钓竿，系上铁钩，就能让孩子钓鱼玩了。

&esp;&esp;他记得梅兰芳老先生当年就是靠看鸽子和游鱼练出的眼神，这么练对视力也好。鸽子已用羽毛球代替了，游鱼就来几个木头的吧——他们家没有水池，保定这里又多干旱，不似南方水乡，养活鱼要一缸一缸的换水，有点浪费。

&esp;&esp;两位老木匠满口答应，转过一天便双双登门，送来了一副球拍、十个羽毛球，还有一套十只做得精细如生的小鱼。那鱼也不知怎么控制了分量，上轻下重，入了水竟然是竖着飘的，不会在水面上打横！

&esp;&esp;罗师傅父子还搭送了两枝杨木打磨的小鱼杆，只有手指粗细，又轻又灵便，正合适孩子玩。

&esp;&esp;宋时连连赞叹两位老匠人的手艺，满意地收了货。罗师傅父子也满意地出了门，回家路上便找了个写字的摊子，让卖字的书生把宋三元夸他们的话写出来，好裱褙匠裱起来挂到堂前。

&esp;&esp;那书生听着宋时的名字眼都亮了，大笔一挥，龙飞凤笔地写下他要题的字，而后宁可不要他写字的钱，只要看看他给宋三元做的什么东西。

&esp;&esp;罗木匠父子虽有心炫耀，却又怕人学去了他们做的东西，便推说还没问过宋三元，不能把他家那三元球和三元鱼先给人看。不过他们父子过不几天就能做出来了，到时候先给宋府送去，以后再做出来的倒可以先给他看。

&esp;&esp;三元球……那和平常踢的气球一样么？可他又寻木匠做，必定要带个木头配件，该不会是捶丸、马球、驴球之类的吧？那木头做的三元鱼又是什么？宋三元家总不至于要像贫儿家般雕个木鱼摆在盘子里当菜？

&esp;&esp;书生想得心神不宁，没到晚上便匆匆回家和同学好友说起这“三元球”“三元鱼”之事。

&esp;&esp;宋三元亲自找木匠做的、当世没有，这球究竟是什么样的，怎么玩？等到府尊大人请他来主持文会那天，定要当面问一问，见识见识这位风流状元弄出的好东西！

&esp;&esp;书生们在外头传起了三元系列木制品的流言，宋时则在家陪着侄儿打球。

&esp;&esp;他们也不拉网，就在主院里一人一个小拍子，拿着球拍随意打着玩。小孩子打得没准头，但宋时技术好，前冲后退地总能捞起来，边打边给旁边的小丫头们讲技巧。

&esp;&esp;又玩了一会儿，老太太院里几个丫头差不多看会了，便叫她们陪着霄哥儿打，不上场的捡球。

&esp;&esp;宋时拉着母亲和嫂子在边上看，得意地说：“这球在空中飞的，最练眼神，娘年纪大了，嫂嫂们又要做针黹，容易伤眼，多打打羽毛球对脖子眼睛都好。”

&esp;&esp;两个嫂子都不好意思抢孩子的小拍，只说要等罗木匠家送来新拍——那时候她们关起院门，愿意和使女打就和使女打，愿意和丈夫打就和丈夫打了。他娘也笑咪咪地说：“娘这副老骨头还打什么，你们少年人玩玩就好了。”

&esp;&esp;年纪大些也不要紧，做个圆头的球拍，把拍线缠松点儿，叫匠人削个圆的木球，就能充当老人健身的太极球了。宋时便又写了个条子递到罗家，让他们先做一副正圆的拍子，配上轻的木球给他父母锻炼用。

&esp;&esp;过不几天，罗家便把宋家订的球拍陆陆续续送上门，引得人频频关注。还有不少闲汉守在罗木匠家门外，想偷看三元球是什么样的，好将这消息卖个好价钱。可惜罗家开着大木工店，家里有的是学徒、工匠、子弟，出入都守得严严谨谨，还没人能打听得真实。

&esp;&esp;外头书生们对三元木制品的猜测也越演越烈，只是自忖学识不足以登三元的门，不敢亲自到他家问。宋家两位兄长身边的朋友倒有问的，这两兄弟却都笑而不答，得瑟地说：“待到四月二十的文会上，我们定然带去，叫诸贤一饱眼福。”

&esp;&esp;他们越这么藏着不说，三元球、三元鱼的名声就传得越响，连霄哥儿、霆哥儿的先生上课时都不禁问了一声。

&esp;&esp;这两个孩子倒没听过外头起的名字，摇头道：“不曾听过三元球，家叔只叫人做过一种羽毛球，是用拍子把羽毛球打上天的。”

&esp;&esp;用拍子把带羽毛的球打上天？

&esp;&esp;这消息传出去后，不知多少木匠做了木板削的拍子和塞了羽毛的皮球，假称是“三元球”卖，当真有不少人上当。但这实木板子和塞毛的皮球实在压手，寻常读书人双手挥拍也打不了几下，只能感叹宋三元和他们不一样，是个文武双全的高士——要不怎么他在福建时能定出个双手打球的玩法？

&esp;&esp;听说这打法还在军伍里流传开，专有武人这样打球以显其臂力和腿脚的。

&esp;&esp;到了四月二十，开诗会的那天，宋家兄弟三人捎着十副羽毛球拍、五十个没用过的新球，乘上刘府尊派来的车到了城外大慈阁。

&esp;&esp;大慈阁是金朝建的名刹，至今屹立百余裁，香火不衰，游人如织。但今日是府、县两级官员组织，三元及

&esp;&esp;宋时把山寨三元球还给岳举子，书童也从大慈寺阁停车的下院取来了那十副球拍和一筒羽毛球。

&esp;&esp;拍子是圆头、细柄，这两点与外头卖的假货区别不大，但那圆头却是中空的，密密结着线网，拿在手又轻又软，挥起来灵动如意——可不像他们在外头买的，非得双手挥着才轻省，单手挥不了几下就觉骨软筋酸了。

&esp;&esp;可这线网吃不得力，只怕拍一下他们买的种羽球就能把线绷断，那羽毛球合该有多轻？球外粘着羽毛，就不怕撞到网上折断了么？

&esp;&esp;众人的目光顿时聚到宋时手中的竹筒上，想看看正宗的三元球是何等奇物。

&esp;&esp;宋时在满屋紧张的凝视下，不紧不慢地拆开竹筒上的红封，将筒口在手上轻轻一磕——

&esp;&esp;一束雪白的鸟羽先从筒口处倒出，而后露出一个被鸟羽包裹的半圆形球头，整体看起来简直不能说是“球”，倒像条羽毛束成的小裙子。

&esp;&esp;刘府尊忍不住伸出手，从他掌中取了羽毛球细看，叹道：“原来是这样的羽毛球，若非早听说三元球是用拍子打的，本府几不敢相信这是球！它打的时候就不怕翅羽撞在网上，将这羽毛撞折了么？”

&esp;&esp;宋时笑着解释道：“大人且看它的形状——它的头是圆的，羽毛内窄外宽，飞起来球头这光滑的弧线当先破开空中之气，后面粘的羽毛就如箭羽一般，能让这球稳当直顺地飞出去。”

&esp;&esp;他倒出个新球，拿着在空中横划了一下，对众人解释道：“咱们快步行走时能感觉有风从面前吹过来，便是天地间周流遍布之气阻拦人行动。迎风面越大，受风力越强。这球头圆圆的，不易受风阻，绑的羽毛却又轻又大，飞在空中受风力不同，那尾羽自然被风吹向后方，头总是向前的。”

&esp;&esp;当然，打得不好的话，也有时候羽毛先落到网上，就容易打坏球了，所以得多备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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