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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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2页）

&esp;&esp;“由卡格拉姆。”

&esp;&esp;伊撒尔清晰吐露出的这几个音节，与龙形态时无数次的意识重合。

&esp;&esp;雪宪一直都认为是龙弄错了，现在看来，弄错的好像是他自己。

&esp;&esp;此时，伊撒尔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地掠过雪宪的脖颈，银发随着夜风，扫过雪宪的面颊。

&esp;&esp;他的双臂从后方拢着雪宪，松松的，却毫不掩饰占有欲。

&esp;&esp;化成人形的龙有了完全的自我意志，不再是那条可爱的、单纯的小龙，伊撒尔是独立的、有思想的个体，是雪宪从未接触过的新生物。

&esp;&esp;反应迟钝，刚刚弄清楚这一点的雪宪，还不知道要怎么和伊撒尔相处，要怎么告诉伊撒尔他不可以做他的“由卡”。

&esp;&esp;“……嗯。”雪宪硬着头皮说，“我不怕你，你是我的小龙。”

&esp;&esp;所以不是“由卡”。

&esp;&esp;不明原因的，雪宪此时咽下了这后半句。

&esp;&esp;后脑勺被什么轻轻碰了碰，雪宪认为是伊撒尔的口鼻部位，龙一直都喜欢这么做，只是表达信任和亲昵。

&esp;&esp;还是可以好好沟通的。

&esp;&esp;雪宪想着，心中的紧张慢慢放松下来，身体却还是有微不可查的颤抖，呼吸也没有马上平稳。

&esp;&esp;他想要掰开伊撒尔换在腰间的胳膊，试了一下，发现那胳膊坚实有力，根本纹丝不动。他只好转移话题，并示意伊撒尔看火堆上的狐獴肉：“伊撒尔，肉快要烤焦了。”

&esp;&esp;伊撒尔闻言伸手转动了架子，让肉转向了另一面，但仍没有把怀里的雪宪放走。

&esp;&esp;雪宪靠在龙的怀中，被挡去了大半寒冷的夜风。

&esp;&esp;龙好像很比以前更喜欢贴近他的人类了。

&esp;&esp;

&esp;&esp;夜空无垠，繁星点点，这个夜晚和所有雪宪与小龙度过的夜晚都不一样。

&esp;&esp;雪宪蜷缩在用枯枝搭出来的避风处，梦见伊撒尔只是一场幻觉。他从弥修斯号里出来以后，龙还是那头威风凛凛的、呆头呆脑的小龙，会围着他打转，会沉下头颅用粗大的舌头来舔他的脸，会张开龙翼，将他藏在自己的腋下。

&esp;&esp;然而他中途醒过一次，却是靠着伊撒尔宽阔的胸膛。

&esp;&esp;雪宪迷迷糊糊地再次入睡，又梦见自己捡起了身边的箭，用树枝在地上画画。他画了两只简笔画的龙，教导笃笃多：“龙可以叫别的龙‘由卡’，但是不可以叫人‘由卡’。”

&esp;&esp;又刻意画两个火柴人，“你看，这是人的‘由卡’。”

&esp;&esp;于是小龙在星瀑来临的夏日节，经过痛苦的挣扎，幻化出了高大的人形。

&esp;&esp;“伊撒尔。”

&esp;&esp;和人类无比接近，却又保留龙形特征的高大生物，就这样靠近了他，沉沉说出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esp;&esp;所以，或许他才是龙变成人形的罪魁祸首。

&esp;&esp;雪宪震惊地醒来。

&esp;&esp;天已经亮了。

&esp;&esp;荒漠旷野中，只有雪宪一个人。

&esp;&esp;龙不在。

&esp;&esp;雪宪找到军刀，打算去附近捉几只沙鼠，但没走多远，就看见有几只秃鹫正在啄食。雪宪身上有龙的气息，那些秃鹫停下动作朝他的方向看了看，就展翅飞远了些，它们原本分食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esp;&esp;那是一具肚腹处已经被掏空，露出肋骨的人类尸体。

&esp;&esp;或者说，是一个尚未进入完全畸变状态的重度畸变体，他的皮肉还没有完全被污染，所以能引起秃鹫的兴趣。

&esp;&esp;这里是下风口，连龙也没察觉气味。

&esp;&esp;但那个人大概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雪宪能闻到腐臭。

&esp;&esp;雪宪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人类腐烂的尸体，奇怪的是他没觉得有多想吐，只是怔怔地看着尸体发呆。

&esp;&esp;尸体的脖子上挂着圣殿的纪念物，是雪宪刚成为圣子那年发行的，一个金属制成的六边形晶体，是白色的雪花，代表圣子雪宪。

&esp;&esp;那是他的信徒。

&esp;&esp;“由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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