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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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1页）

&esp;&esp;阿四耳朵多尖啊，她一面大口吃饭，感叹女官时间把控地真好菜都是温热的刚好吃，一面蹭到柳娘身边问：“嬷嬷，她叫你内相诶，这不就和冬内相一样了嘛……”

&esp;&esp;满眼亮晶晶的，写明了“快告诉我”！

&esp;&esp;柳娘忍不住笑意：“怎么我们小饕餮吃着饭，还什么都想知道？”

&esp;&esp;话语中的偏爱藏都藏不住。

&esp;&esp;阿四咽下嘴里的事物，不停催促：“说嘛，嬷嬷快告诉我！”

&esp;&esp;“好吧好吧，”柳娘说，“早些年圣上还是长善公主，我是公主府的属官，后来跟着在东宫詹事府十年，后来年纪大了，就跟在甘露殿做点杂事。孟夫人那头有的忙，我就来丹阳阁接一阵子。什么‘内相’的，都是宫人的客气话。”

&esp;&esp;阿四偷偷瘪嘴，这些厉害的人都是这样的，嘴上“没什么”，实际上都私下干大事。

&esp;&esp;“好了，解了好奇心思，四娘该用膳了。”柳娘敦促道。

&esp;&esp;阿四是头一次吃驼蹄羹，看起来以为是清汤寡水，没想到味道鲜美，一不留神就喝完了汤。

&esp;&esp;尚食局对小饕餮是特地扣着量送餐的，阿四只能咬着勺表示自己的愤愤：“太过分啦，人都来了，连汤都不多送点。”

&esp;&esp;柳娘将盛驼蹄羹的空碗拿开，换成菜蔬，并说：“这道菜是晋代陈思王所创，据说瓯值千金，是用骆驼蹄掌烹制。圣上不许饮食铺张，这道菜能上来，已是看在四娘年幼。”

&esp;&esp;阿四所剩不多的道德被柳娘再次轻松拿捏，将眼珠子从空碗里拉回来，专注吃起剩下的菜品。

&esp;&esp;有挑食——事实什么都吃，但挑剔味道的名声在外，尚食局对她的膳食是极为用心的，都很好吃。

&esp;&esp;阿四满足地放下手中小一号的餐具，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去洗手擦脸。

&esp;&esp;柳娘没有说的是，这几天小官小吏们都放年假，反倒是受皇帝青睐的高官们要时常进宫陪皇帝加班，为了补偿这种额外的工作，皇帝不免要赐下很多赏赐和美食安抚众卿家，这一道驼蹄羹只是其中之一。

&esp;&esp;这也是最近皇帝不怎么传召阿四的原因，小孩子能吃是福，但很多重料的东西还是大人们偷偷吃比较好。

&esp;&esp;阿四并不能从柳嬷嬷慈祥的外表下，看破她那颗冷酷的心，美滋滋地开始饭后运动——去东宫逛、赏美人。

&esp;&esp;过年了，东宫后院的人为讨好太子准备不少表演，奈何太子也很忙，忙得都住在崇明门外的少阳院，就把全宫上下最清闲的妹妹邀请过去欣赏。

&esp;&esp;阿四是很开心啦，就是不知道美人们知道讨好的对象从太子变成比太子小二十岁的妹妹作何感想。

&esp;&esp;不过嘛，无论怎么想，都和阿四没关系啦。

&esp;&esp;她兴致勃勃地往东宫进发，路过尤二郎以前居住的院落时，还在想尤二郎和宜春北苑的小郎相处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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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阿四往东宫里大大方方一坐，好戏开场了。

&esp;&esp;小郎们表演的歌舞、书画都是不错的，到底是家里十几年练出来的，不然也不敢往宫里送。然而，落在阿四面前等于是牛嚼牡丹。她不太有艺术天分，也还没来得及积累这方面的知识，对那些风雅的编舞和乐曲只能听个声响看个热闹。

&esp;&esp;但阿四的记性不差，眼见宜春北苑的小郎们都走过一遍了，心里总感觉少了谁，人数对不上。她就叫来随侍的内官询问，内官苦笑道：“四娘有所不知……”

&esp;&esp;雄性之间的忌恨心很旺盛，彼此的竞争素来是直白且低劣的——为了独占某事物，杀死竞争者或收服竞争者。

&esp;&esp;一旦将他们放在一处，且不给予缓冲，情况往往会演变成流血冲突。

&esp;&esp;通过宜春北苑的内官介绍，阿四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

&esp;&esp;据内官所说，太子是不大光顾宜春北苑的，偶尔步入后院也只去探望一趟尤二郎。深宫寂寞，这些年轻气盛的小郎难免就要胡思乱想，一来二去间，就起了口角和争纷，再后来就落水死了一个、走路滑到磕后脑死了一个，深夜梦魇投井一个，世家小郎们进宫短短的两年里，新落成的宜春北苑已经葬送三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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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生太多气会长不高的。”太子揉揉妹妹的后脑勺，心情相当好地回去处理政事了。

&esp;&esp;不出一月，各处就流传起太子至今无所出是东宫的小郎们无福的流言。说的人多了，皇帝难免就要过问一二，当着众多大员的面，太子好似全然不知外面的流言蜚语，她笑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各家小郎都温良可人，哪里有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说法？”

&esp;&esp;皇帝放下手中朱笔：“这些人虽然是朕赐给你的，但你很不必替他们遮掩，宜春北苑没了好几个人的事朕也有所耳闻。无论是巧合还是有心的，这些心术不正的人都留不得了。”

&esp;&esp;分辨一群男人之中哪个好哪个坏，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而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的只有世界上最闲的没事干和蠢的没脑子的人。

&esp;&esp;皇帝和太子都不是有这个闲情逸致的人，三言两语间定下了赐宜春北苑小郎一人十金并放还其家的处理方式。

&esp;&esp;连已死的小郎尸身一并送还其家，详细告知死因，再赐上好的棺木。

&esp;&esp;至于凶手不凶手的，要是死去的小郎有人心疼就让他的家人自个儿去寻仇吧。

&esp;&esp;翌日，东宫驶出的漫长车驾占了一整条宫道，太子仁德厚道，但凡是小郎们用过的东西全都作为随礼送出门了。

&esp;&esp;阿四又来看了一整日的热闹，好几个小郎面色惨白掉了一路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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