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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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听着，就当我们兄弟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从现在起，有多远给我滚多远。&rdo;一拍桌子，&ldo;还不滚！&rdo;门口两个都吓得一激灵，慌忙跌跌撞撞出去了。长生一手拎着包袱，一手端着油灯，走进里屋。恰见子释侧过身子，拿胳膊支了脑袋，似笑非笑瞅着自己。&ldo;顾少侠做什么这么冲的火气？嗓门大得震天，桌子拍得山响。收了人家的钱，又不肯承情，非要塞给他几匹马……嘻嘻……&rdo;子释早已被他们吵醒。然而这一觉却睡得安适舒畅，轻松惬意。于是趴在被子里津津有味的听外边说话。听到顾长生拔刀子，心想：&ldo;他这一回……当真气得不轻……&rdo;入睡前的种种一时都记了起来。身边的被褥还是温的，证明那个怀抱的存在。人算不如天算啊……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到不了了之，谁知老天爷来这么一下子。此番彻底坦诚相对，那条若有若无的线猝然寸断，再也无从回避了。心中不知是悲是喜，微微的无奈酸楚，淡淡的欣然安慰。‐‐此情无计可消除。既如此，且打起精神消受罢。这一想通，神气举止自然放松，不再有丝毫矜持。看在长生眼里，面前这人经此一劫，容色居然更胜从前：如风沙过后向着阳光直起腰身的冬青草，如冰雪初临迎着寒霜吐露芬芳的百岁兰。看得胸口一阵阵闷闷的发痛。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把被子往上拉一拉：&ldo;再捂一会儿，准备穿衣裳吃饭。&rdo;&ldo;嗯。&rdo;脖子缩进去。听了后半句，却皱皱眉，&ldo;还不想吃。&rdo;&ldo;不行。&rdo;板脸，&ldo;不吃硬灌。&rdo;挨训的那个装没听见。又探出头，兴致勃勃：&ldo;包袱打开我看看。&rdo;&ldo;财迷。&rdo;长生表示不屑。打开一看，零零整整一堆银锭，中间还码着好几根金条，怕不止上千两银子。子释啧啧赞叹：&ldo;原来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也是有的……&rdo;心道这一家人真剽悍，那种情形下还没忘了顺手牵羊。出手这么大方，也不知他们落袋多少，那强盗窝里的贼赃必定很是可观。不禁笑道，&ldo;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我看那菩提寺只怕是个藏宝窟，佛座底下佛像肚里塞满了金银珠宝也说不定，当时真该撬开来瞧瞧……&rdo;这张眉舒目展的笑脸，来得太快太灿烂太不真实，让人不得不心生忧惧。长生再也无法陪着假装下去，忽然伸手抱紧了他：&ldo;李子释，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rdo;泪水悄然滚落，心中愧悔不已。&ldo;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do;这么长时间以来潜伏于心不明所以的徘徊犹豫进退两难，一瞬间全部有了答案。‐‐原来都是为了他。子释半天没说话。最后反过来安抚的拍拍他的背：&ldo;咳，这是做什么……真的没关系。不是说了嘛，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rdo;隔了一会儿，似乎低声笑了笑，带点儿自嘲的语气道：&ldo;假若当日去了娄溪，大概不会有这事。或者……因为我不肯参加义军，所以遭此报应？&rdo;长生身子一僵，如五雷轰顶。把他缓缓放倒，双腿一阵发软：&ldo;怎么会……瞎扯什么呢……&rdo;慢慢挨着床跪下去，强作镇定，&ldo;你就是……尽喜欢胡思乱想……&rdo;心中一个声音在呼喊：&ldo;不！这是老天给我的报应！这是符生的报应！&rdo;脑子里突然变得无比清明：我不该，不该故作糊涂，自欺欺人；不该拖泥带水，有始无终……最最不应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已知不可弃而弃之……双手猛地扣住床沿，似乎迫不及待要确认什么：&ldo;李子释，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来晚了，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么，现在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再问一问？你为什么要装作忘记了？你为什么……为什么，心里明明想怪我，就是不肯怪我？&rdo;才开口，胸中便涌起一股莫名怨气，压也压不下去。一口气问完，冷不丁意识到这个坑挖了要自己跳，打住。子释看他一脸痴痴木木呆呆傻傻，定定的瞅了片刻。&ldo;我以为……&rdo;说了半句，又停下。半晌，握住他的手，&ldo;原来……&rdo;没往下说，望着他笑了。&ldo;好，顾长生，我问你，你到底因为什么耽搁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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