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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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第2页）

&esp;&esp;金乌西坠，月兔东升。这天他们的船仍然停靠在上次宿过的渡口。

&esp;&esp;韩氏没经过上次的事，四仰八叉呼呼大睡，发出响亮鼾声。

&esp;&esp;王叔等人却如临大敌，还没到渡口前他便派人先划小舢板到渡口打探消息，确定这里安全才准船工停靠。入夜后他带着几个警醒的船工来回巡逻，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即刻让人点起火把警示。

&esp;&esp;这么闹了一夜，天将拂晓，王叔松口气，示意船工收锚开船。

&esp;&esp;就在此时，却听“扑通扑通”数道落水声次在渡口大醉一场，对这个少年举人印象不错，听属下回禀说救起妇人的船是傅家的，爱屋及乌，想当面褒奖傅云英。

&esp;&esp;王叔为难道：“云哥，还是不见了吧。”

&esp;&esp;英姐是女娃娃，却以男装示人，李大人是官老爷，万一察觉出英姐的真实身份，一气之下把英姐抓去游街示众，可怎么是好？

&esp;&esp;王叔忧心忡忡。

&esp;&esp;傅云英不知道王叔已经做好事情败露马上护送她逃回黄州县的打算，起身理理衣袍，抚平衣袖皱褶，问他：“李大人在哪儿？”

&esp;&esp;李寒石受人所托送魏家人灵柩返乡，她怕这是个陷阱，始终没有去江陵府祭拜，只暗暗着人打听。李寒石雇人修缮魏家祖坟，料理入殓之事，然后返回武昌府，似乎并无任何反常之处。

&esp;&esp;但傅云英还是没去江陵府，倘若父母亲人地下有灵，当盼望她能平安和乐度过一生，她怀念亲人，去不去江陵府只是个形式。

&esp;&esp;江陵府不必去，可李寒石此人有必要见一见，也好探一下他的虚实，看他到底是好意还是暗藏歹心。

&esp;&esp;双陆

&esp;&esp;李寒石在渡口处见到傅云英，呆了一呆，暗暗地纳罕，心道这傅家小官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生得韶秀？眼前此子年岁尚小，但落落大方，雍容闲雅，举止间已有几分出尘风仪，唇红齿白，目若悬珠，待其长成，气度必不在其兄傅云章之下。

&esp;&esp;一番交谈下来，他竟猜不出傅云英的真实年纪。勉励嘉奖她几句，闻听她此行是为北上武昌府，含笑邀她同行，可互为照应。

&esp;&esp;渡口距武昌府很近了，途中无须靠岸，照应是假，其实李寒石只是闲极无聊，想找个伴打双陆。

&esp;&esp;傅云英故作推辞，李寒石一再相请，她故意作出思考状，略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

&esp;&esp;李寒石就任武昌府同知以来极为高调，他性情随和，平易近人，短短数月间顺利打入湖广大儒名士的交际圈子。傅云英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介黄毛小儿，犯不着他折节以待，他却浑然不觉，以傅云章的友人自居，张口就要傅云英唤他李兄。

&esp;&esp;傅云英自然不会顺嘴这么叫，含糊称他“李大人”。

&esp;&esp;李寒石摇头失笑，末了还是笑着应了。

&esp;&esp;傅云英回船告知韩氏和王叔说要乘坐李寒石的船去武昌府。

&esp;&esp;韩氏和王叔吓了一大跳，怕路上出纰漏，坚持要跟在她身边，她没多做解释，留下其他人，带着王叔和书童一道下船，在李家仆从的指引下往李家停泊船只的方向走去。韩氏是妇人，不方便随行去见外男，只得留下。

&esp;&esp;路上却被人拦了下来。

&esp;&esp;一个面红耳赤在渡口观望许久的妇人上前几步，朝她行礼，郑重道：“傅小相公，方才多蒙你出手搭救。”

&esp;&esp;她手里牵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母亲躬身谢恩时，小女孩也跟着作揖。

&esp;&esp;这是刚才跳水自救的被拐妇人和她的女儿。傅家仆从救起她们后，找来干净衣裳给她们换上，看小女孩饿得头晕目眩，立即送上热饭热汤，韩氏看她们母女俩可怜，触景伤情，亲自过去照顾她们，温言抚慰，又按着傅云英之前叮嘱过的赠了些许银钱才送她们下船。妇人感激涕零，定要当面向傅云英道谢才肯离开。

&esp;&esp;傅云英脚步一顿，眼帘微抬，目光在妇人脸上转了几转。

&esp;&esp;一别经年，妇人眉眼如初，只是瞧着精神不济，比以前憔悴了许多。

&esp;&esp;她出神了片刻，余光扫到紧紧扯着母亲衣角不放的小女孩。

&esp;&esp;琴姐都这么大了。

&esp;&esp;她不是没设想过再见到故人时的场景，但就和那次拜访姚文达一样，当故人再度出现在眼前时，她心中只有淡淡波澜起伏，并没有激起惊涛骇浪。

&esp;&esp;她淡淡道：“举手之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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