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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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1页）

&esp;&esp;梁远洲耳朵动了动，被她靠近时轻声说话的气息弄得酥酥痒痒，他不自在地咳咳两声，给她比了三根手指。

&esp;&esp;姜湘顿时了然，那就是三分钱了。

&esp;&esp;还好还好，没有贵得很离谱。

&esp;&esp;她扭头继续看了看赶驴车的老大爷，大爷穿着打满补丁的藏青色棉袄，外头又罩了一层防风的咔叽布褂子，宽宽大大的裤子上也是东一块西一块补丁。

&esp;&esp;这年头衣服破了打补丁，是很常见的事情。

&esp;&esp;姜湘瞧着，老大爷穿的衣服，面料像是更生布。

&esp;&esp;什么是更生布呢？建国前的更生布，是破棉絮、废旧棉花、破衣服等破烂纤维，水洗之后重新织成粗线，再织成粗布，这样的粗布就叫更生布。【1】

&esp;&esp;因为是废物利用，织布的原料都烂成一堆了，再重新织一遍，只会更不结实，稍微用力一些，衣服就要破一个口子。

&esp;&esp;但这是以前非常劣质的更生布了。

&esp;&esp;现在情况好了一些，据姜湘所知，乡下有人专门回收旧布条子，拿这些原本质量就挺好的旧布条子重新纺的粗线，再织成粗布，这才是如今最常见的更生布，也就是老大爷身上穿的面料。

&esp;&esp;可想而知，这样的粗布更耐穿了一些，但也有缺点，料子太过粗糙，刮皮肤，小孩子穿着能把娇嫩的皮肤磨破了。

&esp;&esp;虽然如此，但更生布仍然有其存在的价值，很简单，它价格便宜，又不要布票。重点是不需要布票就能买到！

&esp;&esp;乡下的人家不好攒布票。

&esp;&esp;按照规定，城里人发放布票，每人每年三尺三，再多就没了，有时候碰上年景不好供应不足，连三尺三都发不够，只给三尺的布票。

&esp;&esp;轮到乡下，发放的布票只会更少。

&esp;&esp;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有妇女更愿意去买不要票的更生布，虽然穿着粗糙不舒服，但乡下人皮实，经常顶着大太阳天下地干活的人，哪有那么娇弱？有的穿就不错了。

&esp;&esp;姜湘想起两年前，初到红河湾生产大队的头几天，她看见队上晒得黑黝黝的小屁孩儿，三四岁大，有光着屁股就出来玩的，也有滚泥坑的。

&esp;&esp;因为小孩儿老是把衣服弄脏弄烂，家里嫌他费布料，干脆不给穿衣服了，罩一个小麻袋应付着，勉强不辣眼睛，直接光屁股滚出去玩吧。

&esp;&esp;姜湘当时乍然看见五六七八个光屁股小崽哈哈大笑。

&esp;&esp;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心酸。

&esp;&esp;建国初期百废待兴，我国人口众多，生产力落后，发展跟不上，所以人人吃不饱饭，人人穿不上新衣裳。

&esp;&esp;我们连一个飞机大炮都造不了，阅兵时飞机不够飞两遍，因为没有足够多的飞机。

&esp;&esp;但姜湘知道这样的情况不会一直下去，虽然没能想起全部的现代记忆，但她知道二三十年以后会有很大发展，特别是进入二十一世纪现代社会。

&esp;&esp;人人都能吃饱饭，衣服轮番换着穿，一星期都能不重样。

&esp;&esp;到那时，空中梯队战鹰列列，飞机再也不用飞两遍了。【2】

&esp;&esp;

&esp;&esp;驴车慢慢悠悠，终于到了解放路的路口。

&esp;&esp;驶进路口时，一路上有零星几个人好奇张望，姜湘全程低着头，不想搭理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街坊邻居。

&esp;&esp;好在两年过去，她的模样长开了不少，不像当初离开时傻乎乎的青涩，所以不太熟悉她的街坊邻居也没能

&esp;&esp;姜湘难以置信，“什么时候卖的？卖了多少钱？她凭什么卖？”

&esp;&esp;这房子是爷爷奶奶留下来的唯一念想，姜湘可以不在意其他财产物资，但这个房子绝不能卖出去。

&esp;&esp;小孩噼里啪啦道：“去年卖的，我奶花了三百六十块——哎，你干嘛？这是我家，不许你进！奶！奶！有人闯咱家！”

&esp;&esp;姜湘一脚踹开了门，迎面就来了一个拿着菜刀的老太婆。

&esp;&esp;老太婆叉腰怒骂：“哪个不长眼的闯俺家？俺砍死她。”

&esp;&esp;“…………”姜湘瞄了那菜刀一眼，脑海里那股气血冲劲一瞬间散的无影无踪。

&esp;&esp;她一向惜命，哪怕心里呕的要死，也得往后退，不敢和这拿刀的老太婆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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