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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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第2页）

&esp;&esp;夜凉如水，奉天殿内的灯漏已经显示子时。

&esp;&esp;殿外轮值的太监侍卫已经换了三拨人马，殿内的灯火却迟迟不熄。

&esp;&esp;云镜湖放下手中朱笔，抬手去取放在桌边的浓茶，触手时才发现杯中茶水已经沁凉。

&esp;&esp;他抬头望向旁边，大内总管太监元辰已经倚在旁边的影壁上困盹得睁不开眼睛了。

&esp;&esp;云镜湖轻轻放下手中茶杯，这细微的响声也惊得元辰猛地睁开了眼睛，见到皇帝手边的茶杯，他不觉心中一紧，立刻将手中拂尘一甩，一边请罪一边上前为云镜湖换上了滚烫的茶水。

&esp;&esp;朕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你下去歇息，换个人来吧。云镜湖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后，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esp;&esp;元辰神色不安：陛下，方才是奴才失职

&esp;&esp;云镜湖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出了元辰内心的忐忑后忽然笑了：朕知道，你每日要在朕早朝前晨起，一直忙碌到午朝后方有一二时辰休息。随后又要随伺朕左右，直至朕安寝。如此繁忙，困乏是常事。下去休息吧，太过劳累，你这差事也当不好。日后下午至晚膳这段时间，你就不必过来了。朕瞧着小昌子当差也不错，便让他来伺候也好。

&esp;&esp;元辰是入宫以后一直伴着云镜湖身边的贴身太监，自然更得云镜湖体恤。此刻听了皇帝这番话，内心不可谓不感动，他擦了擦眼角，跪下来对着云镜湖磕了个头：多谢陛下体谅，奴才奴才感铭于心。

&esp;&esp;见元辰总管擦着眼泪从殿内出去，趴在屋梁上的灵霄忍不住挑眉。云镜湖收拢人心的手段，倒是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了。

&esp;&esp;再看看坐在玉案后头的云镜湖，喝了几口热茶，起身打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之后，竟然又坐下来，像是要继续批阅折子。

&esp;&esp;灵霄看不下去了，干脆一抬手，一股微风拂过，云镜湖只觉得一股突如其来的困意袭来，他甚至来不及回到龙床上，就直挺挺地趴倒在面前的玉案上。

&esp;&esp;不知多久，云镜湖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御花园里，面前还摆着一盘没有下完的残棋。

&esp;&esp;该你落子了。一个温和清润的嗓音从对面传来。

&esp;&esp;云镜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一位头戴凤翎冠、身披九色帔的俊美男人坐在自己对面。那人不是旁人，却正是他的父后大雍朝圣后云曦。

&esp;&esp;只是，眼前的父后看上去，却比他记忆中更加清贵出尘，恍若天人。

&esp;&esp;云镜湖被选入宫中时候才五岁，那时候圣武帝年近四旬，云曦圣后也差不多这个年岁。只是两人看上去却根本不像不惑之年的人，就算说是二十来岁也没有人会提出质疑。

&esp;&esp;他清楚地记得，就算两位帝后临终前，那模样看上去却也比同龄人年轻十岁不止，特别是那股与生俱来的雍容贵气，更是旁人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esp;&esp;怎么，看到父后很吃惊么？灵霄嘴角微翘，手拈棋子，目光温和地望着自家起码瘦弱了三十斤的胖儿砸。

&esp;&esp;云镜湖看了看四周，又掐了一把自己的腮帮子，这才挠挠后脑勺望着灵霄：儿臣记得父后好像不大爱琴棋书画，却不知为何儿臣竟然会梦见与父后在园子里下棋？说起来，若是君父在下棋，这梦境倒更像是真的。

&esp;&esp;灵霄手中的棋子瞬间被他捏得粉碎。

&esp;&esp;难道他在自家胖儿子心里，就是一个只知道舞枪弄棒的莽夫吗？他也是会下棋的好不好，唔，虽然的确耐心不大，往往下到一半败局初露，就想要掀翻棋盘走人。

&esp;&esp;但是这种事情被云镜湖坦诚地说出来，还是很伤他这个老父亲的自尊好吗？

&esp;&esp;灵霄气鼓鼓地一挥手，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棋盘顿时烟消云散。

&esp;&esp;云镜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灵霄的不高兴，上前一步抓紧了灵霄的手道：这竟是君父与父后离开后，儿臣第一次梦见父后。唯梦闲人不梦君，如今方体会过了，才知其间辛酸滋味。

&esp;&esp;看着偌大的青年拉着自己的手像是在诉苦又像是在撒娇，灵霄的内心深处涌起一阵柔软，这可是他亲手拉扯大的孩子，以前总舍不得让他吃苦，如今却只能看着他一人挑起整个王朝。

&esp;&esp;父后知道，辛苦你了。灵霄揉了揉云镜湖的发顶，语气也格外温柔，只是你也要记得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才登基便将自己劳累过度，日后还有谁能替你扛起这江山的重担？

&esp;&esp;云镜湖愣了愣，忽然叹了口气，拉着灵霄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有君父疼爱真好，能做这样的梦真好。

&esp;&esp;他的那位亲生母亲自从被接入宫中，也只有在替自己娘家人讨要官职和其他东西的时候会对他嘘寒问暖。

&esp;&esp;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似乎除了那点儿血缘，竟再无其他羁绊。

&esp;&esp;你要记得我的话，灵霄不轻不重地掐了云镜湖的腮帮子，神色略显不悦，严肃地告诫道，竟消瘦了这么多，捏起来也不软绵绵了，手感更是大不如前。你身边的人是怎么照顾你的？你日后若再这般折腾自己，纵你做了皇帝，父后也还是要教训你的。

&esp;&esp;云镜湖：

&esp;&esp;瘦得让父后捏起来手感不好，是他的错了。

&esp;&esp;灵霄见云镜湖依旧像以前那样依恋自己，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涩，渡劫一世之后，他便与人界、与云镜湖再无缘分，更不能直接现身在自家胖崽面前，只能以这种托梦的方式与他略见一面。

&esp;&esp;儿臣也很想念君父，不知能否在梦中也见一见他呢？云镜湖说着，又转头四下张望起来。

&esp;&esp;这虽是他的梦境，但却并不受他控制，纵然他望眼欲穿，却根本没有见到檀渊的半点儿影子。

&esp;&esp;灵霄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缠绕在自己手腕上依旧还在入定的银龙，轻声道：你的君父如今也忙得很，不得空来见你。父后今日入你梦境，只是为了警告你一事。那清和郡主十分危险，你切记不要与她走得太近，更不要对她动心，明白么？

&esp;&esp;云镜湖一头雾水地望着灵霄，虽然不明白自家父后为什么会在梦中对自己做出这番叮嘱，但依旧乖巧地点点头：儿臣记住了。

&esp;&esp;还有，你日后灵霄还待说什么，突然，一股无形之力将他强行扯出云镜湖的梦境，同时，头顶原本晴空万里的夜空突然响起了几声沉闷的霹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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