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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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第1页）

&esp;&esp;似是晨时庙里传来的钟声。

&esp;&esp;阿姒无端觉得安心。

&esp;&esp;她安静等着脚步声靠近，直到纱幔后显出一个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

&esp;&esp;来人停在不远处。

&esp;&esp;沉而冷的话语透过纱慢滤来。

&esp;&esp;“可还记得你是谁？”

&esp;&esp;那男子的声音陌生而平淡。

&esp;&esp;正因没有过多情绪，似仙人般无欲无求，反令人无法忌惮。

&esp;&esp;宛如神祇在叩问世人。

&esp;&esp;阿姒脑袋里很空。

&esp;&esp;她一时无法回答他，偏着脑袋像应对师长拷问的学童，在混沌记忆中搜寻许久，终于寻到个认为合适的答案。

&esp;&esp;“我……

&esp;&esp;“我是，陈姒月？”

&esp;&esp;

&esp;&esp;陈姒月。

&esp;&esp;这个名字似刚缝好的米袋边缘未来得及打结那一截线，只消轻轻一扯，缝好的口袋便被轻易拆了来。

&esp;&esp;那些记忆压抑了许久，像袋中大米，甫一寻到缺口，便汹涌溢出。

&esp;&esp;陈姒月。

&esp;&esp;阿姒茫然念着这个名字。

&esp;&esp;耳际有个温厚的声音耐心解释：“不按卿字辈给阿姒起名，是因你阿娘希望阿姒将来不必受家族束缚。”

&esp;&esp;阿姒转过身，身侧的层层白纱忽而被染上鲜亮的嫩绿，变成层层叠叠的荷叶，她正身处一处湖中，抬头一看，天穹湛蓝，澄澈如洗。

&esp;&esp;那应当是五六岁的时候。

&esp;&esp;彼时的阿姒已能说会道，渐渐知晓了很多事情，也随之生出诸多疑惑：“爹爹，您为何不按着卿字辈给我起名呢，莫非当真和道士所说那般，是为了避灾祛病？还有，我明明不体弱，却要说我体弱多病，平日不让我见外人就罢了，我连族中的叔叔婶婶，兄弟姊妹都未见过几次，是不是爹怕我给您丢丑？”

&esp;&esp;她的爹爹，彼时还在外郡任职、寄情山水的陈伯安揉了揉她脑袋。

&esp;&esp;陈伯安眼底的慈爱近乎怜悯：“因为阿姒是九天神女遗留在凡间的孩子，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自得好好藏起来，否则若被人瞧见，只怕要将阿姒窃走。”

&esp;&esp;这个回答让阿姒很是满意。

&esp;&esp;往后十几年的岁月里，这句话就像一块盾牌，一直陪伴着她。

&esp;&esp;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esp;&esp;也的确如此。

&esp;&esp;虽早早没了娘亲，但爹爹将她姐妹二人捧在掌心，阿姐待阿姒更是好得不像话。他们的疼爱便是套在她身上的金丝软甲，贴在心口，触之柔软，却也能替她抵御世间烦扰的侵袭。

&esp;&esp;年幼的阿姒夺过船桨，颇得意道：“爹，我像不像个采莲女？”

&esp;&esp;陈伯安笑了，再次揉揉她脑袋：“我们阿姒学什么都像。”

&esp;&esp;彼时因朝中有祖父位列三公，姑母又贵为皇后。陈氏一族为避免树大招风，惹其余世家忌惮，选择部分蛰伏。因而爹爹虽有才干，也只能暂且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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