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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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运道不错，只等了半月就等到了大人。&rdo;&ldo;你秋闱的名次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参加明年的春闱。&rdo;江按察使知道他的秋闱名次，高举人并没有什么窃喜之处，他中秀才的年纪，江按察使当年已是探花。他今科只是名次不错，但据他所知，江按察使当年案首之后，在北昌府还算可以，但想在帝都，与天下举子一争，怕还是要多加磨练。&rdo;江按察使不置可否，及至山顶，虽有暖阳当空，但烈烈山风之下，高举人纵一身大毛衣裳，也不禁打了个喷嚏，俊郎的眉宇间，鼻尖微红。江按察使看向五喜，五喜取了件大毛抖篷，江按察使示意高举人穿上。高举人倒也不矫情，道了声谢，就接过衣裳穿了起来。这是座山并不高，但自山顶向远方极眺，整个北昌府尽收眼底。江按察使道，&ldo;跂高而望，不若登高之博见。嗯？&rdo;说着，江按察使看向高举人。跂高而望，不若登高之博见。这句话是荀子说的一句话，意思是说，我踮着脚看远处，不如我站在高处看得更高更远。高举人自然知晓此句，但此时江按察使说出来，高举人就有些不明白了。江按察使倒没弄什么玄之又玄的事儿，他接下来就把话说明白了，&ldo;高琛啊，这座山高吗？&rdo;高举人道，&ldo;不算高山。&rdo;&ldo;对，但从这里，已可以望见北昌城。&rdo;江按察使接着换了个话题，道，&ldo;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来见我，不怕我着恼？&rdo;高举人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没有说什么&ldo;大人胸怀宽广&rdo;的废话，他道，&ldo;我听说，当年陆家之事给些许小人知晓，有人想在我功名上动手脚已讨好大人，倘当年非大人护我一护，怕就没我今日了。&rdo;对陆家之事，高举人当真是无妄之灾。可世间从不乏小人在，高琛当年虽是案首，但案首不过秀才功名，对于江按察使这样的高官而言，收拾他一介秀才，不过举手之间罢了。不过，江按察使都对陆家都未出手，何况一个高琛。&ldo;原来是有所倚仗。&rdo;&ldo;学生能倚仗的，无非就是大人的胸襟。&rdo;真个拐弯抹脚的马屁，江按察使道，&ldo;你来见我，不是为奉承我而来。&rdo;高琛摇头，&ldo;说不清，就是心里想来见大人。&rdo;&ldo;你心里想来见我，但你的心事却又不好说。&rdo;江按察使问，&ldo;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呢？&rdo;这话问的，高琛是当真不好说了，江按察使道，&ldo;那我就随便说几句。&rdo;&ldo;大人请讲。&rdo;&ldo;你心里那说不清的感觉，就来自于你脚下这座不够高的山，你只看得到北昌城，所以，会有你心中的那些烦恼。早些去帝都吧，到了帝都，就会明白，现在这座山，委实太矮。高琛，你的眼界，应该放得更宽阔高远，那时，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rdo;野心家应该有野心家的舞台。打发走了高琛，阿念下山，见亭中已升起炭火，双胞胎正蹲在一畔烤肉呢，阿念笑道，&ldo;刚不是说吃小笼包么。&rdo;双胞胎异口同声道，&ldo;小笼包吃过了，还想吃烤肉。&rdo;阿念接过子衿姐姐递过的热茶，呷一口道，&ldo;嗯，多烤些。&rdo;受到父亲的鼓励，双胞胎烤的更起劲儿了。龙凤胎想帮忙都插不上手。何子衿问，&ldo;那就是高举人么。&rdo;何子衿不认得此人，阿晔却是认得的。阿念点点头，未再多言。及至回家，让孩子们各去休息，何子衿与阿念洗漱后一道坐在暖炕上说着家常话。何子衿有些不大理解这位高举人，道，&ldo;他到山上等你做什么呀，宫家回绝他的提亲，难不成想托你向宫家说好话？&rdo;&ldo;想哪儿去了，他可不是这样的人。&rdo;阿念脸色微沉，指尖在膝下轻轻敲动几下，道，&ldo;他当是猜出了些什么？&rdo;&ldo;猜出什么？&rdo;阿念轻声道，&ldo;阿冽娶的是巡抚的孙女侍郎的长子，俊哥儿定的是大理寺卿家的姑娘，高举人是个有野心的人。&rdo;还有就是，他升官升得太顺利，怕也是叫这位高举人着重分析过了。不然，今日高举人要等的该是岳父，而不是他了。何子衿想了想，道，&ldo;他顶多是看咱家近些年顺风顺水想搭个顺风车，要说别个，我不信他能猜出来。&rdo;&ldo;那些他自是猜不出来的。&rdo;阿念道，&ldo;不过，一个举人都注意到了，想来注意咱家的人不在少数。&rdo;何子衿道，&ldo;咱们已是很低调了。&rdo;&ldo;管他呢。&rdo;阿念拉了子衿姐姐一并在炕上靠着枕头，俩人膝上盖一床锦被，阿念笑道，&ldo;在这北昌府自由自在的也挺好，我时常想，像余巡抚那般，在北昌府呆个二三十年，或者，到了不想做官的时候，咱们就致仕回乡，如何？&rdo;何子衿笑，&ldo;这自然好。&rdo;又悄悄问阿念，&ldo;高举人这种，无非就是自己在心里忖度，以为咱家有什么大靠山。你说，余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rdo;阿念点头，&ldo;非但余家，就不晓得杜家是不是也知道了？&rdo;&ldo;余家是太后娘娘的亲戚，知道个一星半点儿的不算什么。杜家不是寒门出身么，他家能有上层的路子？&rdo;&ldo;唉哟，我的子衿姐姐，那杜大人能做到大理寺卿，能是寻常寒门么？&rdo;何子衿微一琢磨，也就明白了，感慨，&ldo;你说，这些人怎么这样急，阿冽俊哥儿说起来，总是远了一步。&rdo;阿念并不抗拒联姻，他道，&ldo;阿冽俊哥儿也没什么不好，与他们俩联姻，更是近可攻退可守啊。阿晔几个，就太近了。再说，阿晔还小，双胞胎更小。等他们长大，一样要成亲生子。&rdo;&ldo;也会像阿冽俊哥儿一样，娶高门大户家的小姐为妻么？&rdo;&ldo;门北昌行之一一六刚进十月，宫媛产下一子。重阳这样形容他儿子，&ldo;那眉眼，那鼻梁，还有那嘴巴，那脸形，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差半分。&rdo;待大家参加过小宝宝的喜三礼，阿曦很实在的说，&ldo;重阳哥那眼是不是有毛病啊，小郎哪里长得像重阳哥啊，一点儿不像他，特别像宫姐姐。&rdo;阿曦因为是女孩子，可以跟着她娘到宫媛的屋里看小宝宝。至于阿晔等人，由于他们年岁稍大了，叔嫂有别，便不好再进去。不过，双胞胎还能冒充小孩儿一道去看小宝宝，也很赞同他们姐姐的结论，跟着点头道，&ldo;是的，根本不像重阳哥，像宫嫂子。&rdo;待到小宝宝满月酒时，大宝几人瞧了，都说不像重阳，好吧，坚持小宝宝像重阳的，恐怕除了重阳，就是重阳的岳母宫太太了。宫媛因是头一胎，且他们夫妻恩爱，故而对儿子闺女的都不介意。胡文三姑娘也是这般，他们只有三个儿子，连个闺女都没有，用三姑娘的话说，倒是盼着媳妇生个小孙女来着。要说最盼儿子的，除了被媳妇训的不敢当着媳妇面儿提喜欢儿子的儿子他亲爹重阳外，就是宫媛亲娘宫太太了。宫太太是个很朴实的人，她很朴实的认为，只有闺女生了儿子，这才算在婆家真正站住脚了呢。所以，宫太太是极盼闺女给她生个小外孙了，如今可算天遂人愿，宫太太当时在送子观音面前许的大愿，如今心愿得偿，光还愿都花了五百两银子，可见其心虔啊。自有了小外孙，宫太太那眼神就跟重阳女婿一样了，成天念叨，&ldo;唉哟，看我这外孙这眉眼，多像女婿啊！&rdo;好吧，这是一对眼睛有问题的岳母与女婿的组合。但不管怎么说，重阳得了长子，那叫一个欢喜不尽，就是胡文、胡太爷，都不由多吃了几杯酒。江仁夫妻都有些羡慕，直夸重阳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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