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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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娘这一觉就睡到大天亮，起来后与何子衿、三姑娘道，&ldo;你姑祖母家富贵，这被褥比咱家的软和，我这一宿睡的可真舒坦。就是起晚了，你们也不说叫我一声，倒让别人说咱们一家懒汉。&rdo;三姑娘道，&ldo;我跟妹妹也是刚起来不久。&rdo;何子衿道，&ldo;我爹起的早，早就来过了，知道咱们还睡着，他自己出去了，说是去拜访朋友。&rdo;何老娘忙问，&ldo;可带了人？&rdo;&ldo;放心吧，带了小福子。&rdo;何老娘这才不说什么了，既然都起了，何子衿便命丫环摆饭。陈家的早餐颇是讲究，样数丰盛，好在都做的小巧玲珑，故而倒可多尝几种。何老娘见竟有豆花，笑，&ldo;先来一碗这个。&rdo;碗盘皆精致至极，何老娘端着都担心劲儿大了给掰下一块儿啥的。何老娘还对何子衿三姑娘道，&ldo;你们也尝尝这豆花儿，好吃的。&rdo;看吧，早饭就有，哪里还用出去花钱吃。何老娘早算计好了，这次来，除了给三姑娘置衣料子，别的钱一分不花！三姑娘、何子衿都瞧出何老娘的得意来，不由对视一笑，三姑娘吃抄手，何子衿偏爱油茶，另外还有小笼包、炊饼、奶馒头、叶儿粑、腊肉、萝卜糕之类，祖孙三个吃的那叫一个满足。用过早饭，打听着陈姑妈也起来了，何老娘便带着何子衿、三姑娘过去说话。陈姑妈还问，&ldo;妹妹晚上睡的可好？&rdo;何老娘笑呵呵地，&ldo;昨儿还不觉着累，可这一躺床上就睡到了大天亮，可见这赶了两天路还是乏的。大姐睡的可好？什么时候起的？&rdo;陈姑妈笑，&ldo;还是妹妹身子骨结实，昨儿我觉着跟散了架似的，叫丫头给捶了半夜才睡着。&rdo;又问，&ldo;早饭用的可好？&rdo;何老娘有个好处，她是实在人，从来不拿架子，什么好东西，好就是好，且不吝赞美，&ldo;姐姐家好庖厨，同样是豆花儿啊包子啥的，跟我平时吃的就不大一样，味儿格外好，尤其豆花儿，真嫩，那醮料也好，我看咱们县里的馆子都没这手艺。&rdo;见何老娘高兴，陈姑妈亦是欢喜，道，&ldo;这厨子听说以前就是在大饭庄里做事的，年岁大了，嫌饭庄劳累，就给大郎请到家里来，做个家常饭菜。&rdo;丫环捧上茶来，陈姑妈道，&ldo;妹妹喝茶。&rdo;又笑，&ldo;这做饭上，咱们都是庄稼把式，倒是子衿在咱们县的丫头里是一等一的好厨艺。&rdo;人家何子衿，不但种花儿出名，厨艺同样出名，主要是周婆子常受邀给别家宴席上掌勺啥的，周婆子的厨艺，都是何子衿调理出来的。徒弟都这水平了，师傅就更不用说啦。故此，久而久之，何子衿在厨艺界也就有些小小名气啦～见陈姑妈说到自己，何子衿笑，&ldo;的确极好，就是那小笼包，我只知用酱肉做，今天吃的是火腿做馅儿，也格外好吃，又叫我学了个新做法儿。&rdo;陈姑妈笑，&ldo;我也喜欢吃那火腿馅儿的包子，里头掺的是鸡肉，说香吧，半点儿不腻。&rdo;&ldo;对，这鸡肉与鸡肉也不一样，要是用母鸡肉，必然没这么鲜嫩，像这个馅儿，得是小公鸡的肉来调馅儿，大火猛蒸，这样火腿末儿提鲜，鸡肉嫩滑，相辅相承，才有这个味儿呢。&rdo;说的众人都是面上含笑，陈姑妈笑叹，&ldo;子衿这张嘴，真是绝了。我只能尝出好吃来，至于好吃在哪儿，是说不出来的。&rdo;何老娘笑，&ldo;我都说她上辈子兴是厨子。&rdo;何子衿上辈子可没这个见识，至于这辈子，嗯，何家只是小富之家，近些年才家境渐好，更不可能有这个见识。她虽看过一些食单，吃食上的讲究其实是跟朝云道长学来的。只要去朝云观，多是在朝云观吃午饭，朝云道长那叫一个龟毛哟，说实话，虽没陈家这种排场，但饮食之精致，约对令人叹为观止。何子衿可不是朝云道长那低调性子，她很有些臭显摆，但有机会，必要显摆一二的。陈姑妈笑对何老娘道，&ldo;子衿这是像阿弟，阿弟小时候就这样，最会淘弄吃食。别人家炖鸡都搁半锅水半锅菜傻炖，阿弟不一样，他只放山里采的菌子，还不用大锅，就用瓦罐，那香的，半条街的人都流口水。&rdo;何子衿：唉哟，原来我的知音是祖父啊。何老娘平生给薛大儒看了，薛大儒说在两可之间，已经有几分火侯了。&rdo;何老娘听的很是迷茫，问，&ldo;那是行还是不行啊！&rdo;何恭笑，&ldo;这怎么说的好，薛大儒哪怕是当世大家，也不是秋闱阅卷的大人。&rdo;何老娘嘟囔，&ldo;就是不给人句准话。&rdo;决定还是要给儿子拜拜神仙。何老娘又与何恭说了明日去宁家的事，何恭道，&ldo;我还是不去了，母亲和姑妈去吧。子衿她娘预备的东西，我先找出来，母亲一并带去。&rdo;心里是有些惦记这个表妹，可太近了也不好。何老娘先是要反对，可转念一想，道，&ldo;这也好，我带着子衿、三丫头去见见世面就罢。&rdo;第二日，陈姑妈听说何恭不去，也没说什么。总归是没缘法，不去也好。陈家昨日就递了帖子的，如今，宁太太也升级为宁老太太了，见着陈姑妈很是亲热，笑道，&ldo;亲家，昨儿就盼着你们哪。&rdo;宁五太太笑，&ldo;可不是么，老太太早上吃饭时还说起亲家老太太来着。&rdo;陈姑妈笑，&ldo;我也想着你们哪。&rdo;大家互相说了几句亲热话，小陈氏见过母亲、舅妈，又引着何子衿、三姑娘认识了宁五太太的闺女宁琪。何老娘见小陈氏一身湖蓝绸衣，头上戴两三件白玉首饰，通身的富贵气派，遂放下心来，拉着小陈氏的手道，&ldo;阿囡啊，还能认得出舅妈不？&rdo;小陈氏见着何老娘不禁心下微酸，不过，这十几年她也历练出来了，并不露出分毫，只笑道，&ldo;怎么认不出，舅妈还跟以前一样。&rdo;&ldo;唉，哪里一样哟，我这头发都白了半头。&rdo;何老娘拍拍小陈氏的手，觉着光滑柔腻，点头道，&ldo;看你过得好，舅妈就放心了。我带了往日你爱吃的铁蚕豆、酸菜，还有咱家里的大枣，都是晒干了的，到时你使着蒸枣糕，枣饽饽，都好吃。&rdo;何老娘这话就没个完了，她老人家还记得招呼宁老太太一句，&ldo;阿囡做的枣糕最好，到时您老人家一定得尝尝。这枣不是一般的枣，我家里的那棵枣树啊，百多年了，整个碧水县没有这么好的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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