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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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雨玲听着他絮絮地讲，心想这也是一个寂寞的老人。孙平却听得抿嘴笑起来，尤其讲到睫毛能挡灰的时候，他笑得眼睛都弯起来，越发显得稚气可爱。聂东远心里一阵温柔，想起聂宇晟这么大的时候，正是最依赖自己的时候。每天一回家，他就能扑到自己怀里来，搂着自己的脖子，软言软语地问：&ldo;爸爸，你能不能不上班啊？&rdo;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赖，父子之间那般亲密无间，也差不多快像上辈子的事情了吧。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天真无邪的孙平，问王雨玲：&ldo;我能抱抱他吗？&rdo;&ldo;可以啊。&rdo;聂东远抱起孙平，孙平瘦，所以也没费什么劲。孙平一手拿着那个大黄蜂玩具车，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当孙平软软嫩嫩的手指搂过来时，聂东远只觉得就像多年前的黄昏，幼年聂宇晟扑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刹那，简直让自己一颗心都快要融了。他看着孙平乌黑的大眼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疼，问王雨玲：&ldo;这孩子什么病？&rdo;&ldo;先天性心脏病。&rdo;&ldo;哦？心脏？我儿子在心外科，让他给看看，他是他们心外科年轻医生里头技术最好的。这孩子主治大夫是谁？&rdo;&ldo;聂医生，聂宇晟聂医生。&rdo;&ldo;哎哟，那就是我儿子，你放心吧，他可能干了。&rdo;聂东远挺得意地说，正说着话，峰峰却不高兴了：&ldo;爷爷，我也要你抱。&rdo;&ldo;好好，都抱。&rdo;聂东远十分开心，恰巧这个时候聂宇晟来了。舒琴走后，他想还是应该来医院看看聂东远，谁知道到病房扑了个空，说是到儿科跟小朋友玩去了，于是他又找到这边儿童活动室来。远远他就看到聂东远被孩子们围在中间，笑得很开心似的，他心里明白，其实聂东远还是挺期望自己结婚，能让他看到孙子。不过这种事情，一年半载之间，他真没办法让老父实现这个愿望。他走过去，叫了声：&ldo;爸。&rdo;&ldo;哟，你来了。&rdo;聂宇晟也看到了孙平，他像是小小的无尾熊，胆怯地趴在聂东远的肩上，于是他就说：&ldo;医生让您不能劳累，您还抱孩子。&rdo;&ldo;这孩子我刚抱起来，轻着呢。&rdo;聂东远很不高兴，&ldo;你小时候就喜欢我抱，现在又不生孩子给我抱，我只好抱别人家孩子。&rdo;聂宇晟不太喜欢孙平，很少正眼看他。孙平似乎也隐约知道什么似的，一见了他，就吓得紧紧搂住聂东远的脖子，把小脸都藏到聂东远耳朵后边去了。聂东远安抚似的拍了拍孙平的背：&ldo;不打针，你没看他连白大褂都没穿，他今天不上班，不是医生，他是叔叔，咱们不打针。&rdo;聂宇晟无动于衷：&ldo;您该回病房量血压了。&rdo;&ldo;好，就走。&rdo;聂东远却没舍得把孙平放下来，哄着他说，&ldo;你看这位叔叔，他小时候啊，就像你这样，怕打针，一见了医生就能哭得背过气去。嘿嘿，现在可出息了，自己当医生了。咱们长大了，也当医生好不好？拿针扎别人。&rdo;孙平这才怯生生地探出头来，笑了一笑。聂宇晟沉着脸，聂东远还在絮絮叨叨地说：&ldo;看到你啊，爷爷就想起叔叔小时候……&rdo;他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儿子，再看看孙平，说，&ldo;还真有点像……聂宇晟，回头我把你小时候的照片找出来给你瞧瞧，你小时候差不多就这模样。不过这孩子比你瘦，你小时候白胖白胖的，我一直担心你长成个大胖子……&rdo;聂宇晟看着聂东远抱着孙平，聂东远自从病后，格外喜欢孩子，还特意给那个摔在工地上的孩子捐了所有医药费。大约是人上了年纪，又病了，格外珍惜生命，喜欢活泼可爱的孩子，所以才会天天到儿童活动室来，陪孩子们玩，当圣诞老人大派礼物，以慰寂寥。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聂宇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好像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是是什么事情呢？他又想不出来。只是有种预感，就像是划船的时候驶进了桥下，阴影像铺天盖地似的，黑沉沉地压过来。他送聂东远回到病房，看护士量完体温血压，就到了吃饭时间。聂东远留他吃饭，他说：&ldo;我去病房看看。&rdo;&ldo;你今天不是休息吗？&rdo;聂东远忍了半天，此时再也忍不住了，&ldo;你的脸怎么了？还有手，怎么扎着纱布呢？跟人打架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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