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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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行到一半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依依呀呀的叫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素素回头一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乞丐，正朝她这里张牙舞爪跑来，黑乎乎的脸上粘着几根草，手里拿着一只破了的黑泥大碗，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就能闻到一股恶臭。一边朝这边狂跑还朝素素咧嘴依依呀呀的怪笑怪叫。明显，他是冲着素素而来。

素素懊恼，她光惦记着找小道避冰棱子。却忽略了这种天气，大街上的流浪者。乞丐和疯子，也喜欢躲在这样的小巷子里。正常的乞丐即使穿着褴褛，但关键部位总会想办法遮住，而这个追她的男乞丐，关键部位却完完全全露在外面，真是不雅观！如果是乞丐，或许给点钱还能打发。但明显她被一个疯子盯上了，那可不是钱就能打发的事，惹不起就跑，素素拔腿就跑。后面的追赶声不停，那疯子一边追一边厉声怪叫，加之这样的天气大家都躲在家里烤火，屋门院门关的死死的，素素嗓子喊破了也没招来半个好奇者。真是倒霉。

而后面，那个疯子也奇怪的很，好像素素抢了他碗里的肉似的，追着素素满小巷子的跑，这边的巷子结构是典型的江南式风情。这条巷子头连着另一条巷子尾，有时候甚至会出现几条通道，无一例外，都是幽深的很。

素素自从那时候被要债的一群人吓得逃离秦宅，满大街寻找鹊桥巷子和母亲的夜晚，被那乞丐流浪者和疯子吓到了，后来见到类似的，都有些惊恐。现在被一个疯子缠上，更是吓得脚底抹油，恨不得生出翅膀来，一心只想着逃跑或者甩掉那个疯子，甚至跑错了路都不知晓。而后面疯子的怪叫和脚步声也越来越近，素素甚至都能感觉到那疯子在空中划拉的手下一秒就要触到她的后背，揪住她的衣服，天哪，正的要跟一个疯子搏斗吗？

突然，旁边一扇门吱嘎一下压开一条缝，一只手臂从门里面探出来一把揪住正打门前跑过的素素，眨眼功夫就将她拽进了门里。

因为门里面那只手臂实在出现的匪夷所思，而且速度实在太快，快到她被拽进那院门的门槛时还绊了一下，眼里闪过头顶院门上挂着的两张红灯笼，随即院门吱嘎一声在她身后关紧，一门相隔的那一边，那疯子正在怪叫这拍门踢门，素素打了个冷战，缩了缩脖子。

“小兄弟莫怕，到了我这里已经安全了，任凭那疯子力道再大，也踢不坏我这后门。”身后响起一把清脆悦耳的女声，素素这才注意到身后那个很大力度拽自己的人，竟然是一个涂脂抹粉的中年妇人，那妇人本身应该长得也不赖，穿着的衣裙应该价格不低，但就是衣料上的颜色太过繁复看的人眼花缭乱，花式也太多花俏，有点跟她这年龄不符，加之她发髻上堆的那些花团锦簇，还有那点了脂的红唇，素素脑子里蹦跶出二字：老鸨！

“你是怎么招惹了那疯子的？那疯子可不得了，半月前到了我们这后巷，装疯卖傻，穷凶极恶凶恶的不得了，我们怡春院里好几位小丫鬟出门采办，可都是被那疯子吓破了胆！还是老娘叫了几个鬼奴出去，逮住那疯子好一顿打，谁曾想还没过天，又出来作祟，疯子就是疯子，不怕打的呀！”那妇人捻着兰花指指着那还被拍的砰砰作响的院门啐了口，气急败坏的走到那门后朝外面啐了两口，叉着腰骂了几句狠话，门外的声音消停了片刻，便再次更加猛烈起来。

妇人往后缩了几步，转身直接拉起素素的手，“别杵在这里了，跟我来！”

素素将手从妇人的手里抽回来，“请问这位婶子，这是哪里？”

妇人怔了下，随即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过来拍拍素素的肩，力道大的素素身子又抖了一抖，妇人笑得更欢，眼睛在素素身上乱飞，有些轻佻，“这位小兄弟敢情是被疯子吓傻了？是男人都知道我这儿，你刚没见门口那两盏红灯笼吗？这里可是青牛镇的红灯笼胡同呢，我这院子嘛，自然就是红灯笼胡同里的！”

？那不就是青楼吗，红灯笼胡同素素倒是听曼青一次说笑时提及过这个名字，知道青牛镇有一条红灯笼胡同，是男人们的温柔乡，可没想，她竟然有幸进了。不过，因为这身男装，又跑的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的老鸨好像将她错认为男的了。

“别叫我婶婶，那是良家女子的称谓，我可不屑用。再说，我有那么老吗？在这老鸨里，姑娘们都叫我妈妈，恩客们都唤我红姐。”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的细纹更是明显，“好啦跟我进去吧，这里冷死了，里面大把的姑娘等着呢！”

素素暗吸了口凉气，“红姐，多谢你刚才为我解围，进去就不必了，我今天没有做准备，我就借贵宝地这后院站一会，等那疯子走远了我就出去，多谢了啊！”

红姐捂着嘴角娇笑，目光在素素浑身上下打转儿，还特意在下面多嗦了两眼，那目光真是直接，素素是个女儿身尚且都紧张起来，若是换做一个男人，只怕受不了这红姐的目光，一定雄起。

“哎呦呵，瞧你这小兄弟说的，来我这里是快活来的，只要准备好了银钱，别的什么不要准备。虽然你这身子骨看着瘦弱，不过也不妨事，我们这里有的是虎狼之药，就算你不举也能成事！”

素素暗捏把冷汗，“红姐，我今天身上没带够银子，就不去了，改日一定专程过来捧场，您请回吧，我就在这里站一小会，马上就走！多谢，多谢！”素素点头哈腰，刚刚从狼口逃生，难道又要掉进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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