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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晚倏地抽回手,往后靠去,瞬时离开楼澈的怀抱,依在绣枕上,有些失神地对着楼澈。香味突然消失,温暖不再,错愕间想要张手抓,却只是牵住了几缕发丝,楼澈怔然看向归晚,却看见她繁星似的幽深眸子,隐含泪光,半依着,看着自己,焦距却在其他地方,半片桃花似的唇带着几不可见的笑,美得不胜悲凉。心空荡荡的,有点抽痛,伸长手,抓住眼前的人,他一把把她重带进怀中:“归晚我们不会敌对的。”感到怀中人不安地想要退却,他扣住她的腰,搂地更紧,心有些乱,喃喃出声:“归晚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天载二年春,“护国寺”一案终结,歼灭乱党三百余人,经查明,此事牵连甚广,国丈也牵涉其中。圣颜大怒,以国丈府为主的诸多官员受到贬迁,本以为皇后会遭废黜,岂料一班重臣同时求情,深表皇后无辜,后位终于得保,后宫恢复平静。转眼已是春末,全国科考开始,“护国寺”事件并没有影响科举,一切照常进行着。京城的百姓们今年特别兴奋,原因无他,今天的新科状元,俊美非常,年少多才,颇有当年楼相之风范,听闻他正是楼相的门生,一下子,朝堂和京城喧闹起来,话题都绕着这个转。今年科举的榜首名为管修文,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那个少年的来到,将带来满城风雨。十八、画中美人“楼相楼相”听闻一声声叫唤由远及近传来,楼澈顿下脚步,转头望去,一个穿着蓝袍的年迈老者快步迎面跑来,俨然是三代老臣,先帝极为信任的吏部尚书严纲。带着不动如山的温和笑容,楼澈等待他的接近。近到跟前,气喘吁吁,严纲脸色因为急跑而显得通红,乐呵呵地开口道:“楼相,听说那新科状元是你得意门生?”楼澈微笑着点了点头,见他平息了喘气,举步向朝堂走去,后面严纲急忙跟上,一边还不住夸口:“才高八斗,跟当年的你颇像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想起那新科状元人物出众,非一般可比,严纲感慨万千,这个少年俊才的时代听他生出叹息,明白他的心思,楼澈开口道:“严老宝刀未老,何以如此感叹?”听到“宝刀未老”四个字,严纲也不禁高兴起来:“哪里这是新一辈的天地了”唏嘘不已,突然想起一件重要至极的事,忙开口道,“楼相,可知道昨天弩族使者已经到京了,今天要金殿面圣。”楼澈轻一挑眉,发出简单音节;“哦?”听他似乎不知道这事,严纲忙解释:“弩族和我朝争战多年,硝烟从未真正停息过,可这次,着实奇怪,弩族居然派了使臣来,有投好之意,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他一晚没睡,就为了此事担心,今天赶在上朝前急忙找楼澈商量。楼澈闻言也有些微诧异,弩族求和并非没有过,但是半年前刚抓过弩族王子为人质,弩族人最记恩仇,本以为他们会肆意报复,谁知沉寂这么久,竟然来求和?隐约感到不对劲,但一时之间猜不透其中奥妙,楼澈依然淡笑如风地道:“这件事等会金殿面圣时自有分晓了。”严纲点点头,两人同时迈入大殿之内。文武百官基本已经到齐,朝堂中议论声纷纷,在皇上没到之前,大家畅所欲言地讨论着。见到楼澈到来,议论声轻了不少,纷纷点头招呼,要不就是深深低头。楼澈向着大殿中最接近龙椅的地方走去。忽瞥到一抹降红色的身影站在大殿最北测,细看一下,是新科状元管修文,他似乎也感觉到楼澈的视线,转身看到楼澈,恭敬地低下头,唤了声“先生”,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进楼澈的耳朵。楼澈模糊地恩了一声,没有再说任何话,步不停地走到大殿的中心,站在龙椅下的左侧,和端王两两并排。端王看到楼澈,朗笑一声,开口道:“听说最近相府召了几位当代高人,楼相如此好学,真是让本王佩服啊。”“哪里,端王博学,楼澈哪敢相比,”楼澈反唇相讥,心下暗暗警惕,想不到端王对自己府中的事那么清楚,听起端王提起这事,楼澈也是一阵心烦。府中请来师傅的事,其实是归晚所为,自从“护国寺”案以来,皇后虽保住后位,但是在宫中犹如被软禁一般,一个月来,归晚再也没有提过营帐中所发生的事,行为如同过去一样无二,但是他却感觉到了不同,这次她突然从各地请来几位师傅,都是当代有名的学问家,权谋家,策略家,楼澈隐隐有些不安。他凡事大都顺着归晚,想起她调养了半个多月才好的身子,就有些担心,他不希望把归晚拉进权力的旋涡,宁可她护一辈子,要不是有皇后苦笑一下,楼澈有种无奈的感慨,世事无常这句话真是说对了,想不到这之间居然能牵扯出这么多复杂的关系。归晚到底想干什么呢?看到楼澈挂着温润的笑容,脸色无异,但是却有点走神,端王冷笑一声,正打算开口,门外已经一声传来“皇上驾到——”大殿上顿时无声,众官伏地,听到几声脚步声,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众卿平身。”大殿上顿时全都起身,整齐地排成两排。楼澈站在左排的第一位,淡然看着众官报告朝事,雅颜俊朗的脸带着春风不动的笑,不一会,朝事已经差不多报告完毕,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朝堂静默下来,这时,右边站出一位大臣,报告道:“弩族使臣求见皇上,似有求和之意。”朝堂顷刻哗然起来,弩族本是好战的民族,主动求和的确奇怪。皇上也有些诧异,有些犹豫起来,习惯性地转首向左,问左排的第一人:“楼卿认为如何?”摆出一丝恭敬之色,楼澈说道:“先让使臣说清来意,再行定夺也不迟。”春风拂过,自有种安定人心的温然。皇上点点头,同意这个做法,挥手让早已在殿外准备许久的弩族使臣进殿。从殿外慢慢走进一个异族男子,身材壮硕,脸色刚毅,一看就知道算个英雄人物。态度不卑不亢,脚步有力,走到殿中心,向着皇上鞠了一下躬。旁边的严纲看不过去,训斥道:“见了吾皇,为何不行跪礼?”使臣脸色正然,铿锵有力地答道:“非是吾皇,为何要行跪礼?”态度间有种大气,让人不敢小瞧。严纲正想再说什么,被皇上一挥手打断了,皇上看着来使,问道:“你远道而来,为了什么事?”“我奉王子之命,特来此请求和解。”刚才的揣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朝堂顿时又热闹起来,一片议论之声四起。使臣看到众人窃窃私语,皇上有些错愕的样子,又接着说道:“王子准备了三样礼物送给天朝皇上,以表求和诚心。”声音传遍了大殿,众人都回过神来,看着使臣,皇上也有些不解和迷惑,弩族好战,天性野蛮,是天朝一直以来心腹之患,就像身上的毒瘤,割不去似的,一直以来只有弩族抢掠边疆地区,天朝还从没有从弩族那得到过什么。犹豫不决地又望向楼澈,见到楼澈稳然点头,众大臣也并不反对,便开口道:“把东西奉上来吧。”听到这句话,使臣站到一旁,用弩语对着殿外高喊了一声,门外传来人声,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下,搬进大殿四个箱子。奇怪的是,第一个箱子奇大无比,足有半人高,合八人之力才抬进殿中,与之相对的,是第二个箱子,只有一个巴掌这么大,截然的反比让众人都感到新奇。而第三个是个用厚布遮住的方形物体,第四个是个一尺多长,六寸宽的盒子。不是三样礼物吗?怎么有四个盒子?众人的脑海都闪过这么个疑问。不等大家揣测,使臣就命人打开第一个大箱子。刚打开,一阵清新淡薄的香气传了开来,众人都望箱子中望去,箱子里竟然放着一截树桩。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甚至有人发出失望的吁声。使臣脸色不变,昂然说道:“这是千年童仙木。”话音刚落,大殿内一片抽气声起。这童仙木是世上最难找的希世植物之一,在弩族生活的那片大地上也不多见,这种树具有通血化淤,延缓衰老之神效,据说还能解毒,拿这个木头做的椅子桌子,木碗都是世上难求的宝贝,何况这是千年的童仙木。第一份礼的确贵重。众人不语,看到如此贵重的宝贝,也都相信了弩族求和的真诚,但是还是有些不解,天朝对弩族并不占军事优势,弩族的求和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不等殿内大臣反应,第二个只有巴掌大的盒子已经打开,里面是个红色的短笛。看到这个,众人又是疑惑,但这次没有人发出怪声,隐约猜到这个东西看似平常,也应该很有来头才对。第一个有反应的是林瑞恩将军,盒子刚开,他就一震,有点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个短笛叫万消笛,是控制虫物的笛子,弩族最难对付的除了他们比天朝更壮实的体形和彪焊之外,就是对蛊虫的研究了。和弩族做战,经常会遇到能控制毒虫的高手,真是防不胜防。而这只万消笛的功效就在于,只要它响起声音,虫子都会退去。的确是件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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