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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钞票数额有限，不用数，一眼就能瞧出大概数目。叶雪山没再多说，自己撩起长袍摸出钱夹，打开来抽出一沓五十元面额的钞票，不由分说的就塞进了吴碧城的裤兜里。吴碧城这才明白过来，连忙后退着要躲：&ldo;不，不，我有钱，我不要……&rdo;他真急了，忘了这是自己的家，转过身还想往外逃。不料未等他迈出步去，身上忽然一紧，是叶雪山从后方搂住了他。叶雪山一手环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摁住了他的裤兜。手很热，呼出的气息扑在他的耳畔，也很热：&ldo;乖，听话，别动！&rdo;吴碧城真就不动了，委委屈屈的轻声说道：&ldo;子凌，你干什么啊？我能养活自己，不用你可怜我。&rdo;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呼吸有些紊乱：&ldo;我也不是和你生分，照相机我赔不起，你给我买了，我就要了；可生活我还是能维持的，你不用这么贴补我。&rdo;叶雪山听了这话，沉默半晌，末了问道：&ldo;碧城，我原来对你说没说过&lso;我爱你&rso;？&rdo;吴碧城点了点头：&ldo;说过好几次。&rdo;叶雪山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不许他再伸手掏钱：&ldo;原来那些都不算了，现在我重新再说一遍‐‐我爱你。&rdo;吴碧城听到这里，慢慢的转身面对了他。&ldo;家父说过……&rdo;他闷声闷气的开了口：&ldo;无论是婚姻还是交友，都要讲究门当户对。同一阶级的人，才有共同的志向和语言。子凌，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rdo;没等他把话说完，叶雪山忽然笑了一声，笑过之后，还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ldo;傻子，我又没让你对我以身相许，你怕什么？有人爱你还不好？你愿意我恨你？何况原来我也没少用你的钱，你看，你看‐‐&rdo;他向吴碧城展示手上的钻戒：&ldo;这是哪个笨蛋买给我的？我一直戴着呢！还有这个‐‐&rdo;他扯着链子又拎出了一只怀表，提到吴碧城面前来回的晃：&ldo;也是你送给我的，你都忘了？&rdo;吴碧城呆呆的看着他，一时没了话说。而叶雪山收起怀表，双手握住吴碧城的肩膀：&ldo;你放心，我是白给，你就当我是还债好了。哪怕你今天收了我的钱，明天就去成家娶了太太，我也不会说出半个不字。你不让我碰，我就不碰；不让我亲，我就不亲。宝贝儿，哥哥全依着你，好不好？够仗义了吧？&rdo;吴碧城面红耳赤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把头低下去了，是羞涩已极的模样。而叶雪山环顾周遭，继续说道：&ldo;明天你就把这屋子退了，另找个好点的住处搬过去。北平的行情我知道，一个月花上二三十块，就能住上很不错的公寓了；自己租个独门独院也成‐‐要不然，我带你去找房子？&rdo;吴碧城本来只是想请他过来坐坐，没想到三言两语的就谈到了找房搬家之事，跨度之大，超乎了他的想象。他已经接受了清贫的现实，并且也已经习惯了清贫的生活，况且说是清贫，也只是相对于过去的生活而言。他不想依靠着叶雪山一步登天，因为害怕一脚踩空，摔得更重。叶雪山见他垂头不语，就自顾自的把他拉到里间床上坐下。吴碧城仿佛又长高了一点似的，几乎可以与叶雪山比肩，眉目也是清秀开展，是叶雪山眼中的俊俏人物。叶雪山抬手想要摸他，然而袖子太长，遮住了半个手掌。自己把袖子挽了起来，他将热烘烘的手掌贴上了对方的头发：&ldo;说说吧，你是怎么跑过来的？&rdo;吴碧城双手扶着膝盖，低而缓慢的讲述了一切事实‐‐本来是要随着父亲一起逃去海外的，然而消息忽然暴露，想走就走不成了。吴廷荪让他快去上海，从上海乘船再去欧洲，找他大姐夫妇。他的确是去了上海，可是刚下火车，就从报纸上得知了父亲的死讯。想到住在庵里的母亲，他转身又回了天津。吴老夫人回到家中悬梁自尽。吴公馆被贴了封条，吴廷荪的姨太太们也各自寻了出路‐‐这就是他在到家之后，所看到的景象。来往之间，他耗了许多路费，想要再走已不能够。无声无息的跑来北平，他既不能也去寻死，就只好凭着仅有的一点本领，开始谋生。叶雪山歪着脑袋看他，看的太认真了，好像要吃了他：&ldo;你怎么不找我呢？&rdo;吴碧城盯着地面，慢吞吞的答道：&ldo;我……我也不能让你养我一辈子啊。&rdo;叶雪山笑了：&ldo;真有志气！可你知道我是怎么找你的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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