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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对于他而言，只要能顺理成章进入高焕府邸，其余的所谓证物，无非只需提前准备好而已。甚至即便无暇准备，他手中捏一张空无一字的白纸，说是搜到的账单，又有谁敢当场上前验证？

&esp;&esp;“今夜抓的只是在京城的一批商人，我已叮嘱黄、魏两位档头行事务必迅捷，以免走漏风声。”江怀越慢慢走出通道，门口的番子纷纷躬身行礼。

&esp;&esp;杨明顺道：“督公带人去拿了高焕，就算其他官员听说了这事，应该也只以为是跟他殴打囚禁官妓有关。”

&esp;&esp;他抬头望了望夜空：“但若是与他素有勾结的人知晓了，还是会心虚。夜长梦多，不能给他们转圜的机会。商人们被带到了之后你们先盘问着，该动手的就动手，弄服了一两个，其余人自然俯首帖耳。高焕一时半会还不会服罪，姚康会先招呼他。”

&esp;&esp;杨明顺知道高焕那德性，要叫他开口只怕得连着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连忙道：“督公先去休息，琐碎事情我们料理就是。”

&esp;&esp;江怀越颔首往刑狱前方的甬道而去，杨明顺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那两个官妓要一直关着吗？”

&esp;&esp;他脚步一顿，“事关紧要，案子没了之前不能放出去。”

&esp;&esp;走了几步，又顾自侧过脸问道：“那对姐妹现在怎样了？”

&esp;&esp;“都关起来了，已经安排人给那受伤的女子止血包扎，另有一个懵懵懂懂不识趣，被吓唬了几句应该也不会放肆。”

&esp;&esp;江怀越微一蹙眉，“怎么呢？被带进西厂还敢不老实？”

&esp;&esp;“倒也不算……”杨明顺笑嘻嘻地道，“被关在了北院，傻乎乎地还问为什么要关她，说是想向您请罪，小的说要割掉她的舌头下油锅，她才吓得不敢吱声。不过看她那慌里慌张的样子，是在教坊里怠慢了您，还是技艺不佳让督公生气了？”

&esp;&esp;江怀越瞥他一眼，目光冷厉。杨明顺愣了愣，连忙收敛了笑容后退半步，嗫嚅道：“真触怒督公了？那小的立马派人去给她整整筋骨！”

&esp;&esp;“成天话那么多，我看该拔掉舌头的是你。”他面无表情地抛下这一句，只留杨明顺在小路上兀自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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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夜色渐浓，风势未减，薄薄的窗户纸簌簌作响。相思坐立不安，望着窗纸间横斜疏淡的枝叶灰影，脑海中全是这一日来的所见所闻。

&esp;&esp;高焕虽已被抓，可现在她倒是更担心自己与姐姐无法活着离开西厂。

&esp;&esp;与那个蛮横刁狠的千户相比，提督大人虽看上去斯文内敛，可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恻恻寒意更令人生畏。

&esp;&esp;之前在厅堂时，高焕看到他从观音像底下取出“账单”时的那种狂怒表现，让相思也不得不怀疑，所谓的受贿证据或许只是江怀越伪造出的。

&esp;&esp;这样想来，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江怀越还要将她们带回关押。

&esp;&esp;谁叫她目睹了这一切的经过呢？

&esp;&esp;也许等到事情了结，他轻轻一抬手，她们两个就要被灭口以绝后患。官妓本就身份卑微，即便死在西厂内，也根本不会有人过问缘由。

&esp;&esp;她心沉身凉，近前一点灯焰犹在起伏跃动，寂静的屋外却忽然传来足音。

&esp;&esp;相思一惊，坐在窗下没敢出声，听得那脚步由远及近，最后似乎停在了屋外。她内心惴惴，等了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悄悄推开窗子。

&esp;&esp;云层静移，寒月微露。院中蓊蓊郁郁的树影斑驳洒落，隐约可见有人坐在树下石凳上，蟒袍在夜色下显得深暗压抑。

&esp;&esp;寂静中开窗声响格外清晰，他侧过脸望向这边。那种迫人寒意扑涌而来，让相思心生惊惧，竟一下子将窗子又紧闭起来。

&esp;&esp;“砰”的一声响，窗纸微微簌动。她紧抓着窗棂怔了好一阵，忽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忙将窗户重新推开几分。

&esp;&esp;所幸江怀越并未离开，仍是坐在繁茂如伞盖的树下。昏暗间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好提心吊胆地在窗内行礼，“……江大人。”

&esp;&esp;他没回应，几乎与重重树影相融为一，过了片刻才转过身朝着这方，语声寒凉，“胆子那么小，却敢去高焕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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